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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语一句话撂下来就再也不肯开口,叶暄凉觉察不对,追出去连问几句也没得到回应,心下一急手就搭住他肩逼着他转过了头。
“你好好说,昨日出的事吗?”
翁语被迫仰着头看她,张了张口,声气却被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彻底盖住。
“阿翁后事可曾处理?”
看了他茫然的神色,叶暄凉心里有了定数,一时不知该以什么立场去劝慰,只好悻悻然放下了手。
冬至来,清明走。
是三年零四个月。
叶暄凉拖了只马扎坐了下来,盯着跃动的火苗沉默良久,才没来由冒出一句:“要回去吗?”
她没有再去看翁语,语气也没有波动,仿佛只是在发起一场稀松平常的谈天。她静静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声音,原以为翁语不会再开口了,正打算开始自说自话,就听到身边一道细弱的气声:“明日吧。”
顿了一当儿,也许是觉得她没听清,翁语再次开口:“凌书渐说明日动身。”
“你现在想走么?”
叶暄凉习惯了长长的沉默,这会儿人清醒下来也没了困意,干脆就坐着陪他慢慢等。
翁语果然没耐得住:“不了。”
叶暄凉便没再多问,率先起身,轻轻拍了他肩:“那就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动身。”
她话说到了头,翁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顺从地被指回了屋。
山下时不时响起悠悠的哨声,叶暄凉坐在门前静静听了一会,忽然有些无措。
她回东城不到四年,叶汀山其实不常找她,所有难捱的日子几乎都是祖孙二人陪着度过的。这回她才出门三日,家中已翻天覆地了。
原来她想生离死别是常事,见惯了也便不足以唏嘘,最多难过几日,日子该怎么过还是一样,不会因为死人有什么改变。她幼时对死亡也没有概念,跟着叶汀山逃离时也懵懵懂懂,后来一直流浪着,见过了太多死别,真发生了好像也就是如她所想,也没觉得天翻地覆,只是心里哪处缺了一块,有些空落。
叶暄凉再回过神来时,是有人给她披了条外衫。
凌书渐声音适时响起:“别想了,去歇息吧。叶汀山若是醒了,我替你照看着便是。”
“凌书渐。”
叶暄凉忽然开口。
“合作吗?”
凌书渐却是愣了一下:“不是在合作么?”
“不止,”叶暄凉紧了紧衣衫,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声音有些颤抖:“不止这一件。我不清楚你混进月章阁是做什么,我看我们目的还挺相似的,不如互相配合,反正也是各取所需,事情解决了就散——怎么样?”
“……好。”
凌书渐下意识应了下来,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说一句:“节哀。”
他话不过脑子,说完了又觉话音不对,只好又补了一句:“……我是说,往前看。老头人好心善,生前积德,在下头也不会受到亏待。”
叶暄凉脸上泛起苦笑,客套一句“谢谢你”,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又提道:“是被人害了。阿翁不过古稀之年,尚且身强体壮,不会轻易就没了。翁语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知道了我动向还混进来了,他——”
“我带他来的。”
凌书渐忽然出声,在她身边坐下:“我在耿山下设了伏,他没混进来,是碰见我才上了山。那孩子一路表情就不对劲,安安静静上来就问我你人在哪儿。”
“……知道你伤重还昏着,他当时情绪就险些崩溃。这一路恐怕是走过来的,从东城到耿山……来了没多久就困得睡着了,不得已才给他安排去隔间歇息。”
“……哦。”叶暄凉一直沁着头,也就没留意身旁一道灼人的视线,“那我又欠你个人情。”
凌书渐语塞。
他张张口还想说什么,就被不远处密林里一阵窸窸窣窣打断。
叶暄凉握紧了刀,就被凌书渐一手按下:“你伤还重,就安心坐着,别去打了。”
密林里再次传出声音时,凌书渐已经悄声往里头走了。
却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哨音。
他原地顿住步,试探着问了一声:“沧欢?”
随即就有一人几乎是连滚带爬蹦跶了出来,鬼哭狼嚎:“你活着还不给我们捎个口信,山下一队兄弟可都还挨着冻等着吩咐呢!”
他一扭头看见了原地坐着的叶暄凉,愣了一瞬又开始捶胸顿足:“你倒是美,这抖擞寒风还在屋外跟美人幽会……你是不是人呐!”
凌书渐:……
你要不要再听听你在说什么。
说着沧欢就朝叶暄凉走了过来:“小姐我与你说,凌书渐这人不厚道,慎交。”
叶暄凉:“……好,好。”
沧欢得意地瞥了眼凌书渐,俨然已忘了自己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