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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弃撒手不管:“你日后若是惹出什么祸来,可别拉上凌宅的名头。”
哪成想这一番长篇大论凌书渐只听进去最后一句,随后头也不回就跑了。
孽子!
凌亭所有苦口婆心皆被忽略,此时气得直想翻白眼,一面想直将他一把拽回来就走,一面又想让他去吃吃苦头,思来想去决然地转了身,却恰好碰见了熟人。
他仿佛看见了救星,目光狠狠黏住来人:“这小子没轻没重……你帮我盯着点。”
来人是个少年,眉眼中稚气未脱,话音里却又分明有些稳重的气质:“凌公子是我月章阁客人,保护他那是必然。”
凌亭面色微微一变,却终究没说什么,只轻轻点了头:“你也慎之又慎。”
他这一句话意味不明,少年却没有追问,只微微侧身让他走过。
身影擦过一瞬,少年脸色迅速变了,方才的严肃沉稳消失不见,稚气之外是跳脱,是意气正好。
叶暄凉倚着摇摇欲倒的木支柱,看向两手无措不知该往哪儿放的杜百泉:“说吧,什么猫腻,将您都刮过来了?”
杜百泉两只眼珠子滴溜溜四处乱转:“开医馆是真不挣哇先生,整日来者寥寥,医者虽是应以济世救人为本职,可我也要吃喝要住行,那点小钱远不够支撑我家用,我还得娶媳妇呢……”
他声气越说越小,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之前在早市摆过摊,也没挣几个子儿,这不是听闻耿山清明来往者百千余人,这才动了心思……”
叶暄凉沉默一当,没多说什么,只慢慢提醒了一句:“耿山亡命徒多了去了,你来,就得是豁出性命来,这钱你也敢拿?”
“这有什么不敢的?”杜百泉一听觉得被瞧不起了,顿时来了劲:“我跟你说,亡命徒多是多,我只观战啊,平日再多加小心,也无妨了……并且,你可知道,这一回听闻有人将《江陵向晚图》带来了!这可是幅名作哇,百余年前叶宅那位画师亲笔,连叶汀山都被吸引而来,这若是阴差阳错被我拿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愁了,还开这劳什子的医馆,来这儿豁什么性命呐!”
叶暄凉心里一颤。
《江陵向晚图》确实是她放出去的消息。
放出这一句之后,她没有管江湖流言,过了几日就再放出了消息说,叶汀山要来耿山刀会。
这一连串就是说,当年名画一事并没结束,叶汀山回来复仇了。
叶暄凉揣着侥幸的想法,一通胡乱思索后,决定若是真出事了就先将凌书渐掳走,至少这还能牵制住月章阁和凌亭。
凌亭也是四大刀客之一,他儿子亡命徒们不一定敢碰。
想着她便揣上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画你也敢偷?不怕叶汀山回来取你狗头吗?”
杜百泉眼里露出精光,心里认定这人脑子不灵光,又认定了叶暄凉与他一伙,便将并不多的计划和盘托出:“届时若是又名画消息,我是一定不会错过的,我只需要传一句,画在谁手上,他们就会内讧,说不准叶汀山自己都被缠了进去——我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点身家。”
叶暄凉:……
算计得确实很全,至少与她的计划是几乎重复的。
可是他也只有这一条路。
叶暄凉看着那对不甚精明的小眼睛,悲哀地想,这种人大抵也只是活在旁人的算计之中了。
“走了,”她放下纷乱的思绪,故作不在意地转了身:“你保重。”
她没再回擂台,而是折去了小破屋。
却在半路碰上了千绍。
那少年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诧,很快被颠扑不破的懵懂掩盖:“先生!你怎么来这里了?不去看他们比拼了?”
叶暄凉只好不尴不尬回了一笑:“没什么意思,我昨夜没睡好,先回去歇一会儿。”
千绍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忽而又问:“那你可见到凌公子了?”
怎么回事,在她跟前光明正大问凌书渐下落?这是生怕她怀疑不到他们身上吗?
叶暄凉面色不改。
“不清楚,方才我正要去寻他,才见了个影子,再找,就没看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