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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模糊,叶暄凉紧紧咬住舌尖,然而许是方才她那一番动作,彻底逼出了毒效,她意识没再挣扎过来。
再醒来时,她已躺在了榻上,仿佛方才那对峙只是场梦。
门外方才就一直有动静,忽然一阵脚步声,随后似乎是急急忙忙关门窗的声音。
猛然起身时身体各处关节一阵刺痛,毒效明显没过,头还有些疼,她却无意识就起身准备下床。
叶暄凉随着感觉开了门,眼前忽明忽暗,乍一看到翁语她还有些恍惚。
眼前一阵幻影匆匆闪过,扶醉月手中的刀直取她咽喉,叶暄凉下意识侧身闪过,脑中却又是一阵刺痛。
眼前除了翁语空空如也。
毒出幻觉了。
然而叶暄凉还是已经猜出,方才那扶醉月绝是谁假扮的。
扶醉月刀法独成一家,虽也是以快取胜,但角度向来刁钻——方才那人出刀迅速却僵硬,是只学了表面功夫,却没模仿到精髓。
绝没有与扶醉月本人比过招。
并且那人身上有隐约的血腥气,虽披着扶醉月外衫和面皮,都隐藏不了他身上的杀意。
有了这前车之鉴,她没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真正的翁语。
然而脑中一片混沌,她想不出别的辨别方式,斟酌了半天只记得今日踏花。
好在这次人没错。
不对。
那真正的扶醉月呢?
她终于于纷乱的思绪里理清一处,转身就跑。
不出所料,果然是解决了扶醉月。
叶暄凉缓慢蹲下,一面查看她伤势,一面又将方才的事在脑中又过了一遍。
叶暄凉不认为自己与那人打斗时一丝声音也无,至少桌椅动荡刀笔碰撞——而扶醉月那间客房就在隔壁,以她敏于常人的耳力也绝不应听不见。
毕竟这姑娘平日就一直睡不安稳,风吹草动都容易被惊醒。
那么凶手就是在来她房里之前,就与扶醉月打斗过了。
可是为什么?
她素来未与谁结过仇。
叶暄凉心里一颤。
这与冷宅那戏码何曾相似。
是同一人么?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个点动手。
夜晚动手不是更隐匿更方便吗?
今早他们四个人整整齐齐皆睡到了日上三竿,甚至她现在都还有困意——
哦,也不对。从这里就开始不对。
她自己有时确实会起不来,但不至于醒来了还很困——虽说也许是毒香的作用,但扶醉月不会。
扶醉月向来亥时睡卯时起,醒了必不在屋里,今日怎么会一直就不出门?
也许出来了,但若是打斗也绝不会将对方往屋里引。
并且易容一事,若是想要身形样貌皆一致,绝不是分秒就可以完成的。
她不信这人在与扶醉月过招时还能一边易容到这个地步——
叶暄凉背过身靠在床沿上,缓缓闭上眼。
暂且猜测是来之前易容完成,那么扶醉月见到“自己”,必得是将对方往死里打——怎么可能反而被刺了。
那就是说,凶手行动时,扶醉月也还没醒。
奇了怪了。
那阿翁呢?
叶暄凉掐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现在想法很恶毒。
阿翁不过一个老头,走路都得拄拐,凶手怎么可能还去看他。
更何况连翁语都没事,阿翁怎么可能出问题。
她颓然地瘫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只好又将眼皮闭上。
“阿暄姐!”
叶暄凉刚塌下去的精神又支棱了起来。
毒效在慢慢过去。
翁常屋里传来茶碗摔碎的声音,叶暄凉一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
才坐这么一会儿,脚居然麻了。
翁常那儿怎么出事了?
她一瘸一拐循着声出门,就见翁语节节后退,很快一个略微臃肿的身影跟了出来,手上一柄长刀,直取翁语脑门。
叶暄凉一眼看出是假翁常,迅速出脚将那人踹倒,长刀落地,翁语没落下默契,熟练地反束缚住了老人。
那张与翁常如出一辙的脸,哪怕细看竟也找不出破绽,翁语神色凝重地转头看向了叶暄凉。
“阿暄姐,你会不会摘他们的伪装?”
叶暄凉面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利索地伸了手。
老人剧烈挣动起来,竟不知从何处又拿出把短匕,狠厉地刺中了翁语小臂,同时一脚蹬住地面,竟生生挣脱了束缚。
随后他没收力气,翁语一个年轻人竟被踹得狠狠撞在了地上。
叶暄凉反应奇快,迅速冲上去欲挡住他去路,却见他直接从窗子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