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既然自己生下来就是一个烂人,那何不烂到底?既然自己生来便是一个凶手,那不如靠杀人赚些银钱,起码早也不用受苦受穷!
老邢头打算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牛井村,他就是死,都不愿意死在这个破地方,他打算出去闯闯,张大用呆愣的牛眼看了他片刻说道,那我跟你一起。
就这样,老邢头带着猪脑子牛眼的张大去外头混起了日子。
他们什么日子都过过,力气还小的时候只能埋伏抢劫,可是一开始没选对地方,在官道旁被路人家丁抓了个正着,打得差点半条命都去了,还有几次被官爷逮进衙门,关了几天之后全身被老鼠咬了好几处伤口,又因着年纪小才被放了出来。
他们出生在牛井村,这是个距离天岳边陲不远的穷村,老邢头和张大一路朝着外头走,他们告诉自己,老子就是死,也绝对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
熬过几年以后,老邢头和张大渐渐和另几个没人管的野孩子一道组成了联盟,他们专挑些偏地半路截道抢劫,抢出了手法、劫出了经验。
本来只是为了生存,后来发现,有钱的日子可真是美好啊。
再也不用饿肚子,可以一次吃好几个肉包子,再也不会因着忍不住多吃一口而被老爹抽耳光。
怡红楼的姑娘闻着可真香啊,纵使等挥霍一空之后自己又只是个过街老鼠,但口袋里有那么些碎银子的时候,他老邢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爷!
他从小就活在生与死的边缘,好几次饿得就快死掉。所以对他而言,只要此刻不死,便就是胜天半子。
老邢头的劫匪队伍越来越壮大,虽是偶尔会死个把人,但总有新人补进来。
吃不起饭、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多得是,父母若是养不起孩儿,也不能忍心真就拿起菜刀直接把孩子剁了,他们往往对孩子说你走吧,家里再也供不起你任何了。
那些年头,什么都难找,就是走投无路的穷人最多。
后来,老邢头甚至都不用亲自再去第一线打家劫舍。
不过,他们做的事情也越来越邪门,从拦路抢劫、到埋伏杀人,什么事情都干,没有任何底线。
虽是匪徒,每日干的就是些杀人放火之类的事儿,可死的也不仅仅是“货”,老邢头队伍里的弟兄也往往要死上几个,尤其那些没脑子空有蛮力的,死得最早。
但没关系,总有新人能补上那些空,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铤而走险的人。
张大是个没脑子但忠心的,老邢头从前总嫌他笨手笨脚的,可张大跟老邢头到底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在老邢头心里,只有张大才是他的自己人。
别的那些手下,不过只是因为一时的利益才相互捆绑罢了。
老邢头在匪徒当中逐渐有了一些名声,有一天,他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干完这票,便能金盆洗手的机会。
***
景宸耐心地听了片刻,老邢头说起往事简直事无巨细喋喋不休,但这样也好,人在恐惧时说出的那些满是细节的话,往往都是真话。
老邢头说有一票大的找了上来,这自然是指自己当初被绑这件事。
总算是说到了关键点,景宸马上开口问道:“是谁找上的你?”
老邢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那人一开始并未现身,只是给我发了一封密信,约我去一处地方见面。”
景宸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有些漫不经心地问:“然后?”
老邢头立刻回答道:“我那时手头已有二十几号弟兄,早已看不上自己找上门来的私单,自己找上门来的,要么钱不多,要么就是风险很大,于是我根本就没理。我们这行若要接买卖,定是需要有人从中牵线,不过后来……”
老邢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到了信中约定之日,老邢头并未赴约,可那神秘人行事诡谲,竟是杀了一个才进来的弟兄。
老邢头赶去时,那尸首旁竟留下了一块银锭,银锭下押着一封密信,信中只说这银子乃是定金,又约了一个新的时间地点见面。
老邢头见那神秘人出手阔绰,可又下手狠毒,不禁有些犯怵。
他们这行人虽是脑袋别在腰间、干尽伤天害理之事的匪徒,可平日里那些买卖全都是在暗中进行,但凡被暴露在日光之下,他们就马上失了先机。
而这写信之人,显然早就清楚地掌握了老邢头等人的消息,不仅如此,对方还出手杀了一个他们的弟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银子不收也得收,这事儿不办也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