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不是她
苏沐阳硬着头皮,将今日之事复述了一遍,并未添油加醋,也未提及自己内心的纠结。
夜湘到底是何身份、何种品性,他尚不能判断,自然不能污蔑,也不能为她开脱。
南溏皇听后,嘴唇抿出不满的弧线。
虽然看看不出是他是对谁不悦,但君王之心谁敢妄断,满屋之人一个个只能低头,避免与南溏皇的视线相交汇而引火上身。
唯有楚锦渊还保持着一贯的淡然笑意,仿佛任何棘手的事情都不会扰乱他的心绪。
只见楚锦渊信步走到桌旁,捏起信纸的一角将其提起,将书信展开托至手上。
就是这封信,让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不得不逼迫一个柔弱女子。
楚锦渊不由感叹,这信一石三鸟,本该赢的都是南溏。
所谓一石三鸟,其一可以凭字迹判断夜湘是真是假,其二可以凭借她写的内容判断她记得多少事情,其三,也最重要的,若她真是夜湘,只要南溏有人学会了她的字迹,能够模仿她的字迹及口吻与川武帝书信往来,那么溪和公主无论是死是活,南溏都可以装作她仍活着的样子给北川传信,维持着两国和平。
如此妙计,让楚锦渊都忍不住称赞。但若要说这是苏沐阳的计策,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虽然兵不厌诈,夜湘身份扑朔迷离,但以楚锦渊对苏沐阳的了解来看,苏沐阳生性磊落,根本不会使出这种算计弱女子的手段。
楚锦渊淡淡看着房间内的数人,施计的如今惶惶不知所措,被算计的却卧病在床备受关爱。
这样的妙计,最后的结果却与预想大相径庭,只能说,是因为这个夜湘不简单。
楚锦渊不由又观察了夜湘的字迹:娟秀工整,仿佛苦练字帖多年,无一处出格之处。
——终究不是她啊,虽然容貌如此相似,但字体与她大不相同。
收起怅然,楚锦渊再看这信件内容,着实让他对夜湘更加刮目相看,也差点轻笑出声。
他将书信放回原处,就看见一个小宫女从房间内出来,在云嬷嬷耳畔说了什么。
云嬷嬷赶忙将消息告诉孙皇后,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娘娘,太医说,溪和公主是因为还未康复就下床走动,牵扯得伤口裂开了。虽无大碍,但却不利于恢复,只怕还需修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不宜劳累。”
孙皇后蹙眉望了苏沐阳一眼,又抬眸望向南溏皇,那眼神里有压抑的不解与愤怒。
纵然没有看那信件,孙皇后也从苏沐阳的复述里听出了他的想法。
她虽然没有表态,但南溏皇与孙皇后是多年的夫妻,那份默契不用言明,彼此就心知肚明。
南溏皇铁青着脸,惭愧地对孙皇后抿了抿唇。
这一番眼神交流说起来复杂,可发生也就那么一瞬间。
楚锦渊将一切看在眼底,他已猜到这背后之人是谁,再观孙皇后看向南溏皇的眼神别有深意,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惜自己的父皇威震天下,却独独与母后交手时,屡屡都败下阵来。
楚锦渊默不作声,又听云嬷嬷象征性地压低声音说道,“另外,太医说,溪和公主此次伤口牵扯严重,若不能使用千心雪莲,恐怕胸口会留下伤疤。”
云嬷嬷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瞧了楚锦渊一眼。
溪和公主到底是要嫁给楚锦渊的,即便做不了正妃,胸口若是有疤,也影响夫妻感情啊。
可这千心雪莲珍贵非凡,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却也是踪迹难觅的疗伤圣药。
当年楚锦渊也是偶得半株,就已经轰动皇宫。南溏皇曾替其他嫔妃向楚锦渊讨要过两次,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楚锦渊连南溏皇的面子都不给,如今在这宫中,就更没有人敢再向他提起索要千心雪莲了。
云嬷嬷说话点到为止,楚锦渊愿不愿意给溪和公主用,那就只能看溪和公主的造化了。
可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却是各有惆怅。
南溏皇大抵能理解孙皇后的心思,这溪和公主和她一样,也是和亲而来,一路遭遇艰险,困难无助,犹如孙皇后当年。因此,孙皇后与她免不了惺惺相惜。
而且溪和公主又是要嫁给孙皇后的儿子,这两重关系下,又岂能让她带着伤疤和遗憾?
果不其然,南溏皇顶不住孙皇后的目光压力,最先开口。
“锦渊,朕记得你曾说过,这世上有四人可以使用千心雪莲,分别是朕、你母后还有你。至于这第四人是谁,你未曾明说……”
楚锦渊淡然一笑,开门见山地说道,“父皇说的是,儿臣当年说过,千心雪莲可用于父皇、母后或是儿臣身上,这第四人,只能是儿臣未来的正妃。”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怔,谁都知道楚锦渊曾说过夜湘不能做他的正妃,他现在就是摆明了不答应给夜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