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出了场馆，邓飞鸟感觉自己其实都饿过头了，之前那股子饥肠辘辘的劲儿早就没了，不过一来到大街上，没走多远就闻见有街边小吃的香味，她的饥饿感又一下子被唤醒了。

饥不择食的邓飞鸟拉着杜栖树直接进了一家KFC，要了两份港式脆皮大鸡腿饭。

戴好手套，邓飞鸟就开始撕大鸡腿，哪怕被烫得哇哇叫也不舍得松手。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腿肉从大鸡腿上全部扒拉下来，撕得碎碎的拌在饭里，最后再把菜都加进去。

看着拌好的大鸡腿饭，她忍不住感叹道:“好幸福！”

接着她就大快朵颐起来，而可怜的杜栖树还在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撕鸡腿肉。

一口气吃了大概有三分之一，肚子里有了点存货，邓飞鸟终于有闲心关心一下杜栖树同学了。

此时的杜栖树同学刚把饭拌好，还没吃上几口。邓飞鸟笑眯眯地问他：“好吃吗？”

杜栖树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肯定。邓飞鸟笑得更开心了，同时也没忘记往自己嘴里送饭，她塞了满满一大口，整个嘴巴都鼓鼓囊囊的。

满足地眯起眼睛咀嚼，邓飞鸟觉得自己此刻好幸福。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她想。

.

吃饱喝足后，两个人启程回家。

在回程的地铁上，邓飞鸟和杜栖树终于找着了空位子可以坐下。邓飞鸟一张张翻阅着今天拍摄的照片，偶尔拿给旁边杜栖树看看，同他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想法。

杜栖树就一直漫无目的地呆坐着，也不玩手机也不睡觉，目光茫然地投向对面的玻璃窗，只在邓飞鸟让他看她拍摄的照片时，他才终于有事可做，眼底才会泛着些神采。

仿佛经历了这大半天，他的能量已经快要消耗殆尽，所以他干脆将自己调成了“省电模式”，唯一还能让他运转起来的就只有邓飞鸟。

但邓飞鸟没意识到这些，她一颗心都放在那些照片上。

不虚此行啊真是不虚此行，拍了这么多照片，感觉自己瞬间变得很有格调了呢嘿嘿。她暗自高兴，盘算着回去怎么和蒋金鱼分享今天的见闻。

嗯，说起来还得感谢杜栖树呢，如果没有他，可能她这个五一就根本不会出门了。照片看得差不多了，邓飞鸟终于想起杜栖树。

她这才发现旁边的杜栖树已经进入了低电量状态。“要是困的话，我肩膀给你靠”，她对他说。

他看她的眼神里透着些疑惑，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可能是真的有点疲倦了，他没和她客气，将脑袋一点点放低，朝她靠过来。

邓飞鸟顺势用自己的肩膀去接他的头，很快感觉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很奇妙的感觉，有点痒，还有点紧张。她右手捏紧了左手手腕，感受到了自己跳动的脉搏。

那之后邓飞鸟常常回想起这天，虽然天气算不上很好，出行路上的人流也很多很拥挤，但她的回忆里好像从来都记不起这些，她首先想起来的，一定是返程路上那个让她脉搏加快的倚靠。

尽管她当时一动也不敢动，嘴角却不听使唤地翘起来。那时候她真希望这趟车能够就这样一直穿梭下去，穿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

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彻在天地间，紧接着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建筑物和地上的声音尤为清脆，简直是天然的白噪音。

下大雨了。

邓飞鸟从沙发上弹起来走到窗边，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模糊不清的一片了，雨下得很大，窗户上全是急剧流动的雨水。

“很晚了，我该回家了，能借我一把伞吗？”她回过头询问身后还坐着的人。

“现在？你要不等雨小一点……”身后那人犹豫道。

“不用了，我就想现在走。”邓飞鸟坚持着，那人也没再继续挽留，起身给她拿伞去了。

接过那人递来的雨伞，邓飞鸟笑了一下，“听你讲故事听得都入迷了，忘记了时间，再不回去我妈该着急了，下次我还来听，再见”。

“再见。”对方点点头，送她出了门。

听见背后“咔嗒”的关门声，邓飞鸟长长地舒了口气。

杜栖树讲的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运动会？博物馆？都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可是这些事在她听来都好陌生……偏偏杜栖树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的样子很认真，甚至认真得有些吓人。

她知道他为了顾及她的感受，没有一下子就把最终的真相告诉她，而是想要通过讲故事慢慢地把事情的外皮剥开，再给她看最后的真相之果。

可是这样很煎熬，真的很煎熬。

她甚至没有办法把他说的和自己的记忆进行比对，以此证明他是否有说谎，因为不仅他说的她不记得，对于她的整个高中时代，她都没有太多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