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冻僵了。
薛霁也没管她要说什么,自己一人说着,“娘娘是在等什么人吗,是那个温大人?娘娘不知吗,他今日已经启程回国了,眼下估计已经出城了吧。”
他说的极其平淡如常,似乎是个完全不相关的第三者在陈述事实。
“什么!”容芊妤稍微暖了一些,“他说过要等我的,他说过他会来的!”
感情建立在欺骗之上,那是不会稳固的,容芊妤自然是深知这一点,只是一直给自己营造出真实感,麻痹自己罢了。
薛霁替她整理了衣服,拂去她肩头的落雪。
“娘娘脸都红了,等了很久了吧,可也没等到不是吗?”
容芊妤眼睛红肿,冻得已经有些失智,质问道:“你怎么在这,你特意来拦我?”
薛霁双手插进袖,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臣路过而已,离老远瞧到一只瑟瑟发抖的小母鸡,还以为谁在这大北风中寻死觅活。走近一看,没想到这飘雪都要把娘娘冻死了,娘娘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放不下戒心,以为薛霁是来抓她回去的,“我不回去!”
“你是大周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你走了,大周怎么办,容国怎么办。温夏清已经走了,今早走的,他是个把家族荣辱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他可不敢大逆不道跟娘娘私奔。”
“两次了,”容芊妤双手扣膝蹲在地上,“为什么,他把我落下了两次了。”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发红,冰凉的脸上。这一刻她彻底失去了以往的坚韧隐忍,仿佛鱼儿失去水一般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天空满是阴霾,灰沉沉的一片,压仰着的心就犹如骤雨一般。她在低声抽泣,温夏清曾撕心裂肺地说爱她,可也毫不留情地抛下了她。
兜兜转转,自己这半年多来,就像傻瓜一样被人欺骗羞辱。
她眼睛紧闭着,用那已经红肿是手捂着眼睛,浑身颤栗,想竭力制止呜咽,可眼泪依然止不住。
薛霁站在旁边为她撑伞,“为这种人哭值得吗?”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容芊妤愣在一旁,忽然起身呵斥他:“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你这么多天都去哪了,你故意躲着我?今日你是想到温夏清不会来,什么刚好路过,你就特意来看我的笑话!”
虽说不是来看笑话,却也是处心积虑来此,她不知正是薛霁截了两人私奔的消息,搅黄了自己的计划,这才兴致勃勃地前来偶遇。
如此盛装,观摩自己的成果。
容芊妤眼睛红红的,看了就令人心疼,薛霁想替她擦掉眼泪,抬起手又收了回去。
“臣有公事在身,娘娘这些天受苦了。”
听到他这一声受苦了,容芊妤终于是没忍住情绪,又大哭了起来。
“你知道那药有多难喝吗,我喝了一个多月,就好像我喝了符桦能回心转意一样。你知道我……我一直喜欢姝儿,寒冬腊月,我怎么可能推她下水?我怎么会傻到拖她下水?柳氏怀孕,刘昭仪那个嘴脸,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不如主家宰了给孕妇炖汤得好。我什么都做不好,你说得去……去讨好他我也做不好,他让我每晚侍寝跪在地上,我就那么念了一个月的女则,我也是嫡公主啊,凭什么被他们这么侮辱!!!”
这是她忍了两月的真心话,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极力隐忍,做小伏低,可也始终也被人瞧不起。
“群狼环饲,娘娘确实委屈了,你说自有打算,就是逃避,就是私奔?”
自从上次吵架之后,两人一直呕这气,其实薛霁早就知道她会跟温夏清私奔,今日才特意前来截胡。
他希望她能直面问题,而不是像平常家的女子一样,只能站在丈夫身后相夫教子,做着所谓人人称颂,却忍气吞声的贤妻良母。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越说越无力,“我真的受够了。”
?处迷茫,她压抑许久的心终于释放了出来,她装得满不在乎,装得无所谓,其实心里还是记恨的。
记恨符桦的冷漠偏袒,记恨崔如眉的挑衅招摇,记恨父亲因为所谓江山设计让自己置身险境,记恨温夏清为了家族门楣放弃了自己两次。
这一重重的身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娘娘不能这样,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你难道就不想他们付出代价吗。若是换做臣,他们敢这么欺负我,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十倍百倍,让他们再也不敢来犯。”
容芊妤无措地看着薛霁,不知道要说什么。
冲动总是会让人丧失理智,迷失方向。
“符桦欺负你,你就让他也感同身受,还施彼身。那刘昭仪不是惯会多嘴嚼舌根吗,那就把她毒哑,再不痛快就杀了泄愤,让她从此闭嘴。崔如眉那个人,惯是见人下菜碟,那就让她和她的倚靠,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