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烛摇曳,流下残泪。
宫远徵怎么也睡不着,出来散步,路过宁楚楚的屋前,却看见她也未睡。于是他抬脚进了院子,敲响房门。
宁楚楚揉了揉眼睛,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谁呀?”
“是我。”宫远徵闪身进门,脱下身上的披风,没有把寒气带给她。
桌上摆着一件快要完工的亮红色衣裳,他瞧着她泛红的眼睛,心疼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做衣裳?”
“我答应要给你做件新衣裳的呀。”宁楚楚坐回桌前拿起针线:“就差最后一点了,熬一熬也没什么。”
“那怎么行。”宫远徵忙捉住她的手腕,怎么也不让她再熬下去了:“马上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这可是一生的大事,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小了,脸红了起来,羞涩不已。
宁楚楚见他这样,心里甜丝丝的。她放下针线,握住他的手,笑着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还说我呢,这么晚了,你不也没睡吗?”
“我……”宫远徵呼吸一窒,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散发着热:“我是觉得紧张。”
耳边一声轻轻的笑,幽香的气息凑近了,气氛逐渐被暧昧侵袭。
少年僵在原地,任她扭动自己的脖颈,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亲吻。她眼中含羞带情,如春日的蒲草,丝丝缕缕绕过心头,痒得让人心猿意马。
“好了。”宁楚楚看他半天没回神,戳戳他的肩膀:“早点睡喔。若是明早起迟了,没按时来接我,我可要生气了。”
“嗯。”宫远徵红着耳根,不由分说地抱她上塌,熄去桌边红烛:“不许再这样熬了,知道吗?”
“知道啦。”
他满意地点点头,把披风搭在胳膊上,准备推门出去。
“宫远徵。”她突然叫住了他。
他回头,月光洒在脸上,照亮俊朗的容色:“怎么了?”
“明天长老们也会来吗?”
“嗯。”宫远徵点头,又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宁楚楚垂下眼眸,小声说道:“就是有点紧张。”
“别紧张。”宫远徵脱口而出,才想起自己也刚对她说过他很紧张,使这话显得分外苍白,没什么说服力。
他咳嗽一声:“等我来接你。”
宁楚楚没有回应,看着他披月而去,光芒被掩在门外。她待四下安静,起身坐回桌边,就着月光,缝起衣裳。
一滴泪落在上面,染成暗红色。
……
梳妆台前,红纱帐缭绕缠绵,一方铜镜映衬出少女的面容,黛眉轻染,朱唇皓齿,两颊肤色是白里透红的妩媚。
侍女为她盘起乌黑似墨的长发,在眼角贴上闪金花钿。
宁楚楚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新奇,又感到些许陌生。
大红盖头挡住了视线,金色的细碎流苏坠在下面,轻轻摇晃。
侍女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却听见新娘子突然说:“我有些饿,能否给我拿一些糕点来?”
“这……”侍女低下头,语气惶恐。
“时候还早着呢。”盖头下传来软软的声音,像在撒娇:“姐姐,我怕我会遭不住这一天的劳累。求你啦。”
“好、好吧。”侍女纠结地捏了下裙摆,想着就一会儿功夫,应该没什么大碍,便推门向厨房跑去。
盖头被一把掀开,宁楚楚最后看一眼镜子,自己的脸色发寒,十足冷艳。
她笑了笑,褪下腕间的红绳,毅然决然地推开门,躲避着人群疾步而行。
宫远徵几乎一夜没睡,嘴上说着是紧张,实则更像是兴奋。
他换上了与她相配的婚服。
放在之前,他是不喜这种太过招惹的亮色衣裳的,总是一身玄黑,更与自身气质相互呼应。
可她说,阴沉沉的样子不好看。
挑选布料的时候,也是她说,亮红色配少年郎,会更好看。
所以他便选了红色。
宫远徵愿意为她改变。
时候未到,他便兴冲冲地跑到她的院子里等着了。仆人们不敢阻拦,他惯来桀骜,也不是那种死板循礼之人。
刚提步进来,就看见负责梳妆的侍女脚下洒落了一盒糕点,正奔出门来。
他喊住侍女:“怎么回事?”
“公、公子……”侍女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姑娘她,她说饿了想吃些糕点,再回来,她就已经不在屋里了!”
宫远徵冲进屋内,看见梳妆台上她从不摘下的红绳,心脏突突直跳,只感觉站都站不稳了。
他转身去寻,吩咐侍女:“快去找她!多叫些人,也别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