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

上官浅放下碗，坦荡地看向宫尚角：“徵公子误会了。不过，兄弟情深，令人感慨，这是关心则乱。就算有毒，能害得了宫二先生吗？”

“可你和云为衫的药方组合起来，再加上其他几味药材，分明就是毒药！”看着她无辜又委屈的脸，宫远徵忍不住刁难道：“虽然现在这碗粥没有毒……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

“徵公子这话说的好生难听。”上官浅委屈地咬了咬下唇，眼底水润起来：“我今天去药房取的药，都做成了这锅药粥，一点渣子都没剩下……不过是老家的药膳方子罢了。”

她说完看向宫尚角，泫然欲泣：“公子大可以让人去查……”

宁楚楚瞧着宫远徵一脸憋屈但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在心里窃笑。他哪里是会上官浅的对手啊。

她就是真要下毒，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白白让人抓住把柄。

“不必了。”宫尚角思忖片刻，开口道：“若真有人胆敢给我下毒，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弟弟，别担心。”

既维护了上官浅的面子，也有对她的敲打，更没有让关心自己的人寒心。

一碗水端的好平哪。

宁楚楚揪揪宫远徵的袖子，晃了晃手里的龙灯，递给他一个眼神。

宫远徵却只反手握住她的腕子，转身就要走：“哥，没事，是我莽撞了。”

“宫远徵……”宁楚楚有些恨铁不成钢，这花灯做的这么精致，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没个十天半个月都做不成。

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远徵弟弟。”宫尚角叫住了他。

宫远徵步伐一顿。

他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身边的宁楚楚却清楚地感觉到，握在她腕上的手稍微多用了些力气。

“龙灯，是送给我的吗？”

宫远徵极力掩饰的难过和失落终于显现出来，红了眼睛：“我……”

半天没听见回话，宫尚角走到他背后，一手轻轻搭上他肩膀。宁楚楚代替还在发愣的宫远徵，把花灯送到他手上。明烛点在龙眼的位置，龙身的鳞片清晰精致，每一片都经过了精心打磨。

花灯呈在掌心，耀目的光落在宫尚角眼中，好像看见了弟弟每次看向他时，那永远清澈带着信任的眼神。

他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带着寒霜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我很喜欢。”

宫远徵难以置信地转身，就看见哥哥的笑容。他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你觉得新的就一定比旧的好吗？”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当时，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朗弟弟的遗物，一盏残旧的龙灯修好了。他满心欢喜地去找哥哥邀功，却被他好一顿责怪。因为他把朗弟弟存在过的痕迹抹去了，那是哥哥仅存的念想。

他很内疚，也觉得委屈。

宫尚角心疼地拂袖擦去他的眼泪，视线落在他手上，他的手指还缠着纱布，是专心编织这花灯的时候割破的。

“哥，你刚才说……”

“我说，我很喜欢。”宫尚角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远徵弟弟，你有心了。”

见惯了他冷若冰霜，漠然疏离的样子，宁楚楚还是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她为宫远徵觉得高兴，真心是可以被看到的啊。

“别哭了。今天是上元节，应该高兴的日子。”宫尚角握住他的手：“要一起用晚膳吗？”

“不……”宫远徵也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拒绝的话有些煞风景，但他还是说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哥，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说话，可以吗？”

“当然。”宫尚角看着弟弟重新阴云转晴的脸，放下心来，一口答应。

……

两人肩并肩走在曲折的回廊。

“你有什么别的事啊？”

“没什么。”宫远徵翘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说话也带着笑意。他素来阴沉的脸上，此刻倒换上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笑容明朗，无忧无虑。

“这么高兴啊？”宁楚楚仰头看他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看你高兴，我也觉得开心啊。”

她的笑容和身上红衣一样惹眼，宫远徵挪开视线，装作无意地说：“擅自出宫门，是违反家规的事情。”

这是在朝她解释么？宁楚楚低头看向地板，“嗯”了一声，也不强求。

“不过嘛……”

身侧的人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宁楚楚多走了一步，只好回身看他。

“不过什么？”她眼睛亮起来。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宫远徵低声笑了，看着她的眼睛，促狭道：“我今天心情好。你求我，我就带你出去。”

“求求你了，宫远徵。”宁楚楚很没骨气地服了软：“求你了，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