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的妻子呢?”他问。
主刀医生神情忧伤:“非常抱歉,产妇大出血导致器官衰竭,我们尽力了,她现在想见你最后一面。”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跌跌撞撞冲向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女人。
闻着室内散发的血腥味,仿佛可以看见刚才的血雨腥风。
她戴着氧气面罩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只有还在发出声响的心电监测仪昭示她还活着。
齐泽蹲在她身旁,不敢用力呼吸。
“千宁。”
女人听见熟悉的声音睁开眼,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阿泽哥哥,看见我们的宝宝了吗?是我们想的龙凤胎吗?”
男人流下眼泪,握着她的手:“看见了,不过我们猜错了,是两个儿子。”
李千宁浅浅呼吸,张开近透明的嘴唇:“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是生他们走的,你就说,他们的妈妈和别人走了,不要他们了。”
齐泽哭出声:“你和别人走了,那我怎么办。”
李千宁努力抬手,想触碰他的脸庞。
男人见状,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脸:“千宁,等等我好吗?”
女人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点了两下。
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一下代表同意,两下代表拒绝。
李千宁反握住他的手:“照顾好,我们的宝宝,你会给他们找一个,新妈妈吗?我死了,你会害怕我吗?你会忘记我吗?”
说到最后一句,她眼角流出了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
齐泽摇头,连说了三个不会。
“阿泽哥哥,我胆子小,一个人,害怕,你以后,一定要,找到我。”
李千宁艰难呼吸着,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
话音刚落,齐泽还没来得及回答,病床上的女人就缓缓闭上眼睛,无力的手落在了手术台上。世界突然变得安静,只剩下心电检测仪的警报声。
齐泽摘掉了李千宁的氧气罩,俯身吻上她的唇。
口中咸淡的泪水,分不清是谁的。
他抚摸着李千宁的眉眼,轻声呢喃:“每一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还要一起长大,更要一起变老。”
门外的医生护士听到警报声走了进来,他们为她盖上了白布。
李千宁于凌晨一点十五分离开人世。
齐千春和齐庭山因为难产缺氧的缘故,身体非常虚弱,在医院保温箱里足足呆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里,齐泽安排了两个护工在医院照顾孩子。
而他,一手操办了妻子的后事。
没有追悼会。
齐泽花高价在鹤州买了一块地,靠着一条河流。
那里常年生长着野生白色马蹄莲,也很少有人去打扰。李千宁沉睡在花海最中间,而她的棺位旁还留着一个空位,不知道是给谁的。
齐千春和齐庭山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齐千春才开口问:“我们可以去看看妈妈吗?”
齐泽答应了,明天一早就带他们去。
夜晚,两个小孩儿挤在一身床上。
他们没有开灯,黑暗中,齐庭山问:“妈妈是因为我们才走的吗?”
齐千春:“嗯。”
“那妈妈会不喜欢我们吗?”齐庭山抓紧了小被子。
齐千春看着窗外的星星,神情坚定:“妈妈喜欢爸爸,也喜欢我们。”
两人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可身为哥哥,好像总会比弟弟早熟一点。
如果李千宁还在的话,她一定会调侃这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齐泽。
隔天一大早,两个小孩儿没有如往常的星期天一样赖床,而是早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齐泽坐在驾驶位,询问齐庭山背包里背着什么。
齐庭山支支吾吾,就是不告诉他。
齐泽失笑,小孩子也有自己的秘密,不再勉强。
李千宁的墓地不远,开车去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
齐千春和齐庭山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陌生地方有些紧张得不敢动。
齐泽一手牵着一个,带他们走进绿荫小道。
两边长着绿植与野花,这里不像一个墓地,里面有秋千,有摇椅,更像一个小型花园。
石子路被扫得很干净,没有一片落叶。
一个拿着扫把的大爷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见熟悉的来人笑道:“齐先生,又来了啊。这两个孩子是?”
齐泽像是怕人误会,连忙回答:“带孩子们来看看妈妈。”
大爷没过多打扰,继续去了下一片墓园。
没过多久,三人走到了一块墓碑前。
墓碑立在一片马蹄莲中,上面写着几个字,齐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