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流火
流的存在,他们想要,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无量流火与其被无锋拿走,不如给我,好歹我不会用它来对付你们不是吗?
上官浅调笑着说,语气近乎挑衅,“无量流火留在宫门,只会宝珠蒙尘。”
“……”
“如果它真的是宝珠。”陆小蝶轻声说道,“那么我希望它可以蒙尘千万年,因为它一旦启用,就意味着灾难和危险。”
“你想要无量流火,是为了报灭门之仇,可若是宫门覆灭,无量流火出世,到时候天下因此大乱,人们流离失所,那么多生离死别…”
陆小蝶眼中带着悲伤和不忍,“你的仇是报了,那么天下人又该找谁报仇呢?”
上官浅笑容敛起,她沉默了许久,低下了头,“…天下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觉得天下人与你无关,那么孤山派的灭门,岂不是也和无锋无关,与宫门无关了,都是爱恨情仇之中可以被舍去的存在罢了。”
陆小蝶不解,“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特别,独立于世,可是,我们不都是天下人中的一员吗?”
上官浅不知道如何回答陆小蝶,她自嘲地笑笑,撇开了脸,
“还是那句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绝不会后悔我的所作所为,就算死在宫门的手里,我也不后悔。”
看着上官浅的态度,路小蝶沉默了,她的世界说小也小,以前就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只等离开后山,又决心留在宫门后,才恍惚明白了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人间多的是兰因絮果,阴差阳错。
妖会杀人,人更会杀人,锁妖塔锁着世间妖魔,而人间则锁着所有苦苦挣扎的凡人。
也许这众多的因果并没解方,只有一句“不后悔”才能稍稍安抚痛苦的人心。
…
陆小蝶从玉盒内取了一枚糖果,放到了上官浅的面前。
“我对这天地一知半解,几次出山见了几次人世间的样子…有万家灯火,安居乐业,也有民不聊生,水深火热的时候,可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能看见,人们执手相望,相倚而眠,她们在苦难中唱着歌,也在丰年里嬉笑打闹,她们的眼睛是明亮的…有着生的意志,生的渴望。”
“这样的渴望,我在你眼里也看到了…,为了活着,你肯定为此承受了许多痛苦吧。”
陆小蝶轻柔且温柔的声音传到上官浅的耳边,她皱起眉头,眼眶却忍不住酸涩起来。
“如果‘不后悔’会让你的生活好受一些,那么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可以不后悔……可如果你真的取走了无量流火,亲自打碎了那些人眼里,和你一样的求生的渴望……那么你一定会后悔的。”
上官浅闭眼,倔强地不肯多说半句,眼泪却悄无声息地从她眼角划过。
雨下得越来越大,如同硕大的珍珠落下,想要打穿屋檐,树梢。
宫远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厅内大树的枝干,看着那无怨无悔,深入地底的庞大而沉默的树根,
“哥哥让云为衫把半月之蝇的秘密透露给你,就是给了你一个机会,站到宫门的阵营来。”
上官浅身子微微一僵,心中生起一丝悲凉。她睁开眼睛,看向宫远徴,又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地上支撑起巨树的根。
“我以前也认为男女之情是没有用的东西,可是我如今才体会到,它确实有力量,可以撼动一些我本以为不可动摇的东西。”
“我本以为哥哥不杀你,是因为你是他孩子的母亲。”
上官浅呼吸一滞,她瞪大双眼,和宫远徴对上视线。
宫远徴的神色复杂,他看着上官浅,有些无可奈何。
“如今想一想,即使你没怀上宫门的骨肉……哥哥也会放你走的。”
“他不爱你时,杀你易如反掌,可是如今他对你生情,他是再也下不了手的。”
“我总是希望哥哥,能有一点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可是如今有了,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雨珠打穿树叶,飞蛾扑火般融入土地,滋润无人看见的根系。
厅外,无人可见的角落,宫尚角听着室内宫远徴的喃喃疑问,手指微微颤抖,他断断续续喘出一口气,和上官浅一样,因为无法回答疑问,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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