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少年眼里的戏谑开始消失变得严肃，在一本正经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疯狂，他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刚刚一刹那的扭曲仿佛从未存在过。

墨心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豆蔻年华的少女身上，她没有发现少年身上的变化，但女孩看见了，少年背着墨心向女孩歪了歪头，把手指轻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保密，女孩瞬间熄了火。

女孩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掉方才看到的一幕，“姐姐，现在我终于从意识中出来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帮助我，我会自己查明真相，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看着女孩郑重的模样，她的内心不知道为何柔软了一下，明明自己只想独身事外，可能是因为她应该站在太阳下，和亲人阖家欢乐，而不是把生命静止在花一般的年纪，她只能止步于此，她应该永远都在人声鼎沸的热闹中骄傲盛开。

墨心眼光暗淡下来，联想到自己，扯动嘴角苦笑一下，盯着两个人诧异的目光开口，“谁说我不帮你……”或许我也想找一下平衡感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明明受尽家里的疼爱，居然能溺亡，在这背后是悲哀还是意外呢！

她不知道这种想法到底是冷漠的自己仅存的善意，还是自己已经心理扭曲到如此，看到别人痛苦，自己的快乐就更上一层楼，她看不透自己，也搞不懂这种心理，她想抓住真相。

女孩高兴地围着墨心转起来圈，“我就知道姐姐最舍不得我哭了，就像我的岚姐姐，”她嘟着嘴，气呼呼地道，“明明就很喜欢我，我一哭她就把糖葫芦给我吃，还会保护我，”

女孩陷入回忆里，瞬间变得气馁，耷拉着脑袋，“可她现在单独见我的时候，老是凶我，说最讨厌我了。”女孩的眼睛侵满了泪水，泪珠一滴一滴地砸到女孩的粉色衣衫上。遗憾的是她不怕泪水糊住自己的视线，她已经只剩残魂了。

墨心看着前面泣不成声的女孩，感觉自己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催促她去拥抱小姑娘，一个劝阻她冷眼旁观，旁人的事少管。

果不其然，眼泪永远是最真诚的必杀技，特别是在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身上，她不忍，又抑制不住自己的肮脏。

少年在一旁留意着两人的互动，感受着女孩的绝望，看透墨心的挣扎，在他的这盘棋里，任何人物都不能缺席，这场戏该唱起来了。

他由漫不经心地站着转变成一本正经，他走向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两个人，不缓不慢地说：“爱哭鬼可以去寻找最后见到的人，因为现在身为残魂的你已经拼不出故事的完整性了，”

他将目光转移到墨心身上，“至于你，没人会逼迫你，你可以坚定不移，也可以随风摇曳，白白失去新生的机会。”

少年嘴中的爱哭鬼停止了悲春伤秋，嗓音带着沙哑，“我不是爱哭鬼，你明明就是个大骗子！”

顷刻之间，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少年嘴边噙着的笑容被压下了几分弧度，无辜地摸了摸头，“爱哭鬼，可不能诽谤人，不然……！”

“我知道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女孩知道这个少年很危险，他曾多次出现在她面前，关键其它人还看不见，最为奇怪的是，每次他一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冷起来。

还有那个破铃铛，谁家鲜衣怒马的少年会带它，他们更喜欢玉和佩剑。更让女孩浑身一哆嗦的是，那个铃铛每次见到她响得老欢快了，仿佛见到了亲人。

她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天生脑子不灵光的她只能凭着感觉远离他，可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我嘎了……

少年看着女孩乖巧的模样，冁（chan）然而笑，“以后，就叫你一号了！”

一号瘪了瘪嘴，“我要是一号，那现在占据我身体的姐姐是不是二号？”

“二号”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个人打着哑谜，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开始扎根，她从一开始就明白世界上不会空掉馅饼，更何况是这种逆天而行的机缘，倒霉了一辈子，突然有点期待幸运的莅临，凡事皆有因果，这个人必有所求。

少年忽略墨心眼里的探究，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各位，我们也算老熟人了，”

“简单介绍一下，鄙人不才，姓温，名其，字言念。”

一号摇头晃脑开口，“‘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不错，一号还会诵诗呢！”

“这是姐姐教我的，她可是最厉害的人，没人比得过我姐姐！”提及姐姐的一号瞬间落寞了起来，魂体也在隐隐约约发烫，在记忆的最后好像是什么啊，怎么会忘呢！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但撑住灼热感，直勾勾地看向墨心和温其，恳求着，“我感觉我可能坚持不住了，你们一定要去找我姐姐，她被罚去跪祖祠了，拜托了，帮我看看她！”

一号的灵魂消散在月光下，擦去了来过的痕迹，墨心的内心被触动，眼睛里不再是一滩死水，眼中溅起一圈圈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