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丧礼

懿兰手中的花样收好最后一针时，百薇跑了进来，神色惶惶地说：“娘娘，云贵嫔……殁了。”

童妍一怔，握着茶盏的手一松，茶水顺着茶几慢慢淌下来。

懿兰回过神，拿起帕子给童妍擦手，又转头叫百薇：“还不来收拾了？”

“是。”

童妍皱起小脸，攥着懿兰的手：“姐姐，云贵嫔……没了？”

懿兰缓缓点了点头，握了握她的手：“你别慌，她是自己的心病。”

童妍抿唇，心下惴惴。

懿兰叹了口气，收好手里的绣活起了身：“皇上皇后不在宫里，我得去瞧瞧。你好生休息，别多想。”

童妍点点头：“你快去吧。”

懿兰出了朱镜殿便上了轿辇直往紫兰殿而去。

广务司对云贵嫔的丧事早有准备。今早张典药说云贵嫔大限将至，仪礼司便将白绫白烛等物都送到紫兰殿偏殿了。

懿兰到紫兰殿时白幡已挂起来了。

仪礼司的宫人正在为云贵嫔收拾遗容。

大抵是年关将至，皇后吩咐了若是云贵嫔撑不过年节，便速速下葬，免得冲撞新岁，所以宫人们手脚都麻利的很。

正堂里已经摆起了灵堂。罗美人与馨才人相扶着哭成泪人儿，馨才人更是形销骨立，看着便骇人。

掌仪见了懿兰来给她行礼。

懿兰微微颔首，问她：“都备好了么？何日下葬？”

掌仪答话：“还未备好，恐怕皇上要行追封。”

懿兰明了，便又问：“可遣人去禀皇上了？”

“一早去了，想来午后就有回信。”掌仪回了她的话，又说，“颐嫔娘娘还未用过午膳吧？承膳司送了膳来，娘娘可到偏殿稍用。”

懿兰抬眸看了眼神情戚戚的罗美人与馨才人，轻轻摇了摇头：“本宫吃不下，撤了吧。留些点心，等下给美人与才人送去。”

“是。”

懿兰抬步进正堂，轻声安慰着罗美人。

……

午后，果然有小太监快马赶回，传皇帝口谕：追封武氏为贵妃，谥云顺。

除此之外，另有一道口谕，降拾翠殿尹氏与明氏为选侍。

懿兰闻后微怔，终是默然。

她原本想着今日之后或许可以找个机会为这二人求情。她们为顺公主祈福诚心诚意，皇帝或许能够宽恕她们。

可云贵嫔在今天死了。

皇帝心中悲愤交加，只能将一腔情绪加诸拾翠殿。

仪礼司加急做好了云顺贵妃的灵牌，摆上灵堂，上面写着——云顺贵妃武氏苏彤。

懿兰才知道她的名字，武苏彤。

她想，武氏也不枉人世这一遭了。

只有二品上的贵妃，死后灵位上才会写上名字，三品往下的嫔妃最多记个姓氏。如才人选侍之流，或许连姓氏也不会记。

懿兰长舒一口气，想起皇帝曾对她说待她怀有龙裔便可步步高升的话。

这话她并不全信，但心中亦不乏期待。或许，她可以比武氏更强。她要活着坐上贵妃之位。

傍晚帝后回銮，傅仪宁并没有来紫兰殿。

陆灿说他朝政繁忙，懿兰却想大抵还有怕见了伤心的缘故。

懿兰跟着皇后处理了紫兰殿的大小事务，很晚才回延英殿。

“传膳吧。”她实在是饿坏了。

春雪秋华两个便立刻去传膳。夏风走上前去给懿兰按肩膀，说着：“娘娘今日是累坏了。”

懿兰觉得也还好，只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人也懒怠了。

她展了展肩膀，倚在榻上让夏风给她按小腿。“明日还要送云顺贵妃棺椁出宫，年节要献给皇上皇后的礼还没制好，可有的忙了。”

用过晚膳，懿兰便又拿起了绣花针。她预备给傅仪宁送一身寝衣，给陆灿绣一副屏风。

屏风虽大，留白却多，她倒也忙得过来。

她如今得宠，织造司也乐得奉承她，送来的丝线都是珍品。

她坐在床上绣寝衣，绣到了亥时初才被檀云劝着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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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初懿兰便起了床，她得去紫兰殿送葬。

武氏就算追封也只是贵妃，陆灿是不必去送她的。如今宫里童妍怀着身孕不宜碰丧事，她就是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妃嫔，是要主持大局的。

她穿好素衣到了紫兰殿。罗美人馨才人都红肿着眼睛泣涕涟涟，朝她行礼。懿兰忙扶起她们，安慰两句，便去寻尚仪大人。

尚仪向她见了礼，交代好送葬事宜。

众人又在灵堂中祈祷一番。百薇送来一卷手抄的往生咒，说是丽嫔娘娘心意，让烧给云顺贵妃。

她原是不必做这些的。

懿兰看着火盆里被火舌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