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乐园

01.

这是一片遗弃很久的烂尾楼，楼顶只完工了一半，阳光和尘土已分不清彼此，入眼皆是灰黑色。凝固的水泥里裹着许多根钢筋，宛如一群缠绕在一起的蟒。一个男人被吊挂在楼顶，他是赫尔今天的目标。

他折了一条腿和胳膊，血迹在其正下方蜿蜒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朵花，分散成无数碎片的花。

就像此刻赫尔手中的玫瑰。

“你觉得我是个有耐心的人吗？”

“你......”被吊起来的男人的脸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嘶哑的怒吼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后就永久地失去了发声的权利。

“不，我没有在问你。”

赫尔转身，无需指令，只一个眼神，莉莉森就从藏身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她在那里站了很久，赫尔也一早就知道她又跟了出来，只是他不说，她也不动。

莉莉森无视不远处被吊起来的男人，眼睛只停留在赫尔身上。赫尔的脸上沾了血，她踮起脚用手指擦去，指腹一触即分，片刻后又触碰到了十分柔软的东西。

不是嘴唇，是舌头。

赫尔没有咬她，这或许代表着她又得到了一份他的默许。

被吊起来的男人心有不甘，即便是无法发声也在用其他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反抗。他想死得快一点儿，以为激怒赫尔就能如愿。可他忘记了，赫尔是个杀手，也是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

一捧玫瑰只剩下了最后一朵，它来到了莉莉森手里。莉莉森认真地数了一遍，发现这并不是一朵完整的花，它少了一瓣花瓣。

美丽又娇艳的花朵散发着强烈的芬芳，莉莉森决心要填补玫瑰的残缺，来到刚被结果的尸体身边精挑细选，终于在其胸口处找到了满意的替代品。

红色的花瓣沾了血变得滑腻，莉莉森捞了几次差点儿放弃。她把玫瑰花补好走出烂尾楼，外面温度极高，阳光刺眼，玫瑰被她高举过头顶，层层叠叠的红色就像搅拌在一起的颜料，浓稠地难以化开。

“真漂亮。”

赫尔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手指慢慢攀附上莉莉森的肩膀，如果他再用力一些，就能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咔嚓’声。

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像寻常的恋人一样搂住莉莉森，温暖又清爽的味道趁机驱赶先前的炽烈芳香。莉莉森的注意力被拉回来，她在赫尔怀里蹭了蹭，“赫尔，赫尔——”

拉长的尾音表达着她的情绪，赫尔松开勒住她脖颈的手，然后听到女孩儿的声音又恢复到往常，“饿了。”

02.

“您好二位，请问要来点儿什么？”

侍者拿着菜单走过来，他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湛蓝色，莫名地让莉莉森想到了海。

“我要一份三分熟的牛排，芝士面包，一杯加冰的威士忌。莉莉森...嗯？”

赫尔的手在莉莉森眼前晃了晃，“意大利面，还有草莓布丁甜点，你想喝橘子味还是芒果味的果汁？”赫尔明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却又擅自替她做了主，“橘子味道吧。”

莉莉森也不反驳，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眼睛掠过他的脸，落在已经走远的侍者身上。

这个时间来吃饭的人并不多，餐厅里除了他们外就只剩一对中年夫妻。刚才的侍者有了空闲来到角落里的钢琴前，坐下开始弹奏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叮叮咚咚，旋律轻柔，莉莉森脑海中关于海的念头顿时又被放大了好多倍。

海是蓝色，上面飘荡着一层清透湿润的水，她和赫尔乘着船站在上面，四下无人，只有白色的海鸥不时地乘风而来携食归去。

“我们结婚那天去海上好不好？”

赫尔头也不抬，手中的刀叉切割下一块带血的牛排送进嘴里，他早就习惯了莉莉森这种突如其来的怪念头。

吃过饭，临走的时候赫尔借着给小费的名义把那位侍者带到一个僻静的街巷，“你知道你身上什么部位最迷人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顷刻间又突然没了声响。

赫尔走出街巷，路过垃圾桶时丢掉刚缴获的‘战利品’，湛蓝色的眼珠掉进易拉罐和快餐盒的间隙里，很快就被油污和脏水蒙上了别的颜色。

餐厅的转角是一个十字路口，五点钟方向，莉莉森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新刷上去的深蓝色油漆，介于天和海之间。莉莉森提出要去那个地方看看，也不管这个要求是否越轨，无名指和小指勾在赫尔手心轻轻地挠了几下，配上她脸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就是只任性撒娇的猫。

这是一个重新开张的游乐园，附近的人都知晓它曾经关闭的原因。有人从高空坠落而亡，原因是支撑摩天轮的螺丝松懈了好几根。

赫尔和莉莉森手牵手，毫不在意门口张贴的告示，一齐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跨过门槛的时候莉莉森特地留意了一下，赫尔和她一样先抬左脚，这代表着他们非常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