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怀,何少音只当她受了惊吓。
转手接过琉璃灯盏,好言安慰,又应允城中兵防一撤就准她去看望符离。阿元这才舒了口气,只埋头行路,不再多言。
闹了一日,她身心俱疲地倚在妆镜前,任由婢女们围上来拆卸妆环,褪去袖衫。
“咦?耳坠少了一只,许是方才掉泥地里了,我去找找。”
神思懒怠间听得阿元提起耳坠一事,流苏窸窣坠落的声音乍然响起,陆戈温热的气息仿佛还在耳畔。
少音猛地睁开半合的眼眸,羞意迭起,伸手扯住阿元衣袖。
“跑太快掉在街上了,不必去寻。”
“耳坠值不少银钱,倒是便宜了过路的人。”阿元愁了眉头,转瞬惊疑:“姑娘打小不记路,一路跑过去可曾迷路?”
她微微一怔,好似顺顺当当地就到了将军衙署,且不说没走岔路,倒像是冥冥中知晓前路似的。
她只作不觉,随手接过婢女绞好的香帕,轻快说道,“前不久才去过一次,不至于记错路。”
阿元还想说什么,话音被一个更高亢嘹亮的女声没过。
“何娘子把喜事瞒得这么好,连和我也没透风,亏我在外头还自诩是你的旧友。”
她越过阿元去看,却是林尚芸欢天喜地的撩起纱帐走进来。
“你和陆戈是怎么回事?要一五一十的交代哦。”林尚芸揽上她的肩头,豪爽的逼问道。
深夜乍见旧友,何少音因惊喜而浮动的笑靥愈发明媚,“林娘子为何会在此处,也要一五一十的交代哦。”
她这回学聪明了,知道先发制人的妙处。
冷不丁瞧见尚芸出现,倒引得她想起丰乐楼中那惊险的一幕。
从丰乐楼夺门而出时,几个膀大腰圆的武将上前去拦何进的去路。
她看得真切,立于廊台之上的萧睿是何等悠然自若的俯瞰何进,又是何等迫不及待地用眼神示意武将动手。
未等她开口向陆戈求救,早有飒爽的身影朝一名武将背后重重踢去,夺手拉了何进从空当逃走。
纵使惊险万分,到底是毫发无损地跑了出来。
被人瞧得脸红,尚芸支支吾吾道:“我随父亲夜巡路过,想进来瞧瞧你好不好,谁知你却不在。今夜城里下了宵禁令,左右是走不了,只好留宿贵府。”
少音微微一笑,点头不语,不忍拆穿少女懵懂的心思。
她把香帕浸在水中,复又滴上研好的玫瑰露,撩拨一捧晶亮水花,润起手来。
眼见过关,尚芸急切地追问起她与陆戈的事来。
她拣选了几件樊州旧事,谁料尚芸面露惊诧,颇有唏嘘感慨之意。
“难怪他不应陈映姝的邀约,原来在樊州时便对你有意。”旋即又道:“两情相悦最是难得,实不必理会旁人。”
少音浮出一丝清浅的微笑,“京兆城仰慕他的人不在少数,我不会自寻烦恼。”
尚芸瞧她面色如常,浑然没有拈酸吃醋的小家作派,蓦地生出几分欣赏。
“难怪陆戈喜欢你,我若是男子也会喜欢你。陈映姝若有一半的心胸气度,也不至于次次因陆戈回绝而伤心啼哭。”
夜风轻拂,窗扇凌凌展动,发出细小的咯吱声。炎夏将过,秋日的凉爽先从夜里侵入。
想来被喜欢的人拒绝应该比秋风袭在身上更令人瑟瑟。
她也曾说过拒绝的话,晓得这话暗藏的刀锋和伤人之处。
话音轻飘起来,“与心胸气度无关,陈娘子想必是真伤心了。”
林尚芸向来耿直,矢口否认,“幼时陆戈和别的女娘说句话她都要委屈半日,更别提被当众回绝。性格使然,最难更改。”
何少音不爱计较,也对别人的前尘往事不感兴趣。
外间传来更鼓声,她径自朝床榻走去,未料尚芸紧跟过来,非要挤着和她同睡。
她拿了绸被与尚芸盖,翻过身微阖双目,眉间尽是倦色。
尚芸仍不减兴味,絮絮念叨着:
“陆戈九岁那年随陆大人进京定居”
“他性子冷淡,很少与人亲近,奈何长得太引人注目,好多小女娘跟在他身后,隔着老远偷看他”
“陈映姝幼时喜欢他,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
“前日我在将军衙署里遇到她邀陆戈去陈府做客。陆戈说军务繁重,倘得了空只会去陪心仪之人,没想到他心仪的人是你啊。”
……
谁能想到呢?
几个月前,她同样想不到。
曾在秘辛里看过,姻缘之事总逃不过个前缘分定。
她错过了幼时的相遇,却在行将出阁的年纪恰好遇见他。
未尝不是天定良缘。
次日天光刚现,少音穿戴齐整地出现在后院,好言好语地央求沈嬷嬷一同去花架下捯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