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新坟
得不行,“服你,那是你亲爹啊。你就不怕他被渠方抓走杀了?”
楚棱儿抬眼看赵锦玉,居然笑了笑,“如果真的杀了,倒也对大家是个解脱。”
赵锦玉怔住,觉得头疼,简直头疼欲裂。
荒山。晨。
此时正是四月中,德州早已桃李争春,而此处却荒草遍横不见人烟。一座座孤坟耸.立着,使一切看起来都凄凉。
一座新坟上新点了三炷香。赵南子被反剪双手捆着,跪在那新坟前。一旁渠方盘膝坐着,半张疤痕遍布的脸上看不清是悲是喜。
“贤婿,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渠方不说话,只是倒了三杯酒,一杯一杯地洒在泥土地里。
“这是谁的坟?”赵南子看着眼前新坟,试探着问。
渠方冷笑,“你满手血腥,恐怕也记不清到底曾杀过多少人吧。这是惨死在你手里的孙毋衣冠冢。”
“贤婿,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本王这也是没办法。”
“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人命在你看来只不过是你的垫脚石。”
“如今天下群雄割据,百姓民不聊生,急需一个人力挽狂澜。本王不才却有这份壮志雄心。贤婿,本王也知你义薄云天。只是本王不明白,在孙毋之前你也曾报效雁楚,那孙毋灭了雁楚,为何不见你如此紧咬他不放。”
渠方盘膝端坐,目光望向远方,良久方道,“亏你也是一方霸主,难道从未听过士为知己者死?在雁楚我渠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雁楚君臣待我如乞儿。可主上不同,他待我如兄弟手足,渠方此生从未遇到过那样一个人——”他目光遥遥望着远方,好像思绪已飞回周邑。
这乱世。渠方眼中充血,恶狠狠地瞪着赵南子,“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的妻子,我的主上。你可知,我妻已身怀有孕,那是一尸两命啊!”
他痛苦地捂住脸,闷声道,“就因为你女儿看上了我,你就要我妻儿陪葬?你可曾问过我,可愿入赘你赵家?你可曾想过,放我妻儿一条生路?”
赵南子也在哭,他一张脸上泪水纵横,声音凄切,“可我只是个爱女心切的父亲。你也是差点成为父亲的人,你是不是也愿为了你儿女付出一切?是我错了,我错就错在不该不忍心看着棱儿为你而死。”
他认真看渠方表情,发现他那张疤痕遍布的脸上,居然奇怪的扭.曲了一下。赵南子语气更悲切,“棱儿欢喜你又有什么错?她与你相遇时并不知你有妻儿。就算我错了,可棱儿对你掏心挖肝,为你粉身碎骨都愿意。你怎么忍心将她最敬爱的父亲置于死地。”
渠方怒目瞪着赵南子,越听越难控制情绪。到了后来他不得不将头埋在双膝之间,肩头一缩一缩,努力压下心中翻天巨浪。
被反绑住双手的赵南子嘴里哼哼唧唧地哭着,暗中努力冲破穴道。此刻看着情绪失控的渠方,他那满脸的可怜已经不见。他紧盯着渠方,刚刚他已经看清地势,他身左就是一个陡坡。只要渠方动手,他就滚下这陡坡,到时候定能逃出生天。
渠方突然抬起头看向赵南子,他深吸了口气稳定情绪,然后抄起放在身旁的长剑,慢吞吞走向赵南子。
赵南子屁.股往左蹭了蹭,“贤婿,你当真不顾念你与棱儿夫妻恩情?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贤婿——”
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赵南子垂眸恐惧地看着那把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寒凉。
这些年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他看到过无数死人,手上也有无数冤魂。可他还是头一次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架住脖子。只要渠方手腕动一动,稍微动一动,他赵南子这颗人头便不保。
什么大好天下万里江山,自此都与他赵南子无关。
赵南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贤婿,你听我说——”
渠方仰天长叹,“留着去地府和我妻儿解释吧。”
赵南子心一凉,闭上了眼睛。他心中一时间千回百转,弄不清自己怎么就被渠方算计了。可惜他恐怕再也找不到答案。而闭眼等着,许久也不见那冰冷的触感滑.入他血肉之中。
赵南子睁眼,就见面前立着的渠方持剑的手抖个不停,接着浑身剧.烈.颤.抖。“砰”的一声山响,他竟直挺挺倒下去。人一倒下去立刻蜷.缩一团,手脚不停痉.挛,嘴里也吐出白沫来。
赵南子在此刻冲.破穴道,挣.脱了绳子。他冷笑着捡起地上长剑,指向地上抽.搐不停的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