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人已无力再与后方追兵一战。

山崖上冷风吹来，其下深不见底。赵平川转身望向身边单薄的少年：“我们将不得不从此处跳下，生死难料，你可害怕？”

宋斯抬起头，伸手指向山崖的右方，兴奋道：“我们可不必跳下，我方才看到这里有许多藤蔓，我们可沿着藤攀下，我知道这里有许多山洞，或可一避。”

赵平川望向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许多藤蔓沿着山崖生长，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少年沉着冷静，在这种时候仍能找到求生之法。他下令让众人攀藤蔓而下，见宋斯瘦小，便叮嘱他抱紧自己。宋斯便听话伏在赵世子的背上，由赵世子背着向山崖下攀下。

众人攀滕而下，因藤蔓生长的茂密，不一会儿赵平川和背上的宋斯就与其余人的位置错开。山谷空荡，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不知攀了多久，山谷中的风突然变大，背上的宋斯突然听到了一个断裂声，藤蔓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在大风中竟然断了，两人滚落山崖。

宋斯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他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浑身都疼，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左腿根本动不了。他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山洞，身旁还有一处燃尽的火堆。“你醒了，你觉得还好吗？”是熟悉的声音，晨光里，赵平川的身影从山洞外走入。

“我觉得还好，只是腿有些痛，我的腿怎么了？”宋斯坐了起来，皱了皱眉头说道。

赵平川的神色有些尴尬，顿了顿，说道：“你的左腿骨折了，又受了外伤，我正好带了药，已经给你上了药。”

“你给我上了药？那你？？”宋斯大骇，盯着自己的衣襟问道。

赵平川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却笃定地说道：“你是女子。”

宋斯脑中一黑，心想这下完了，只好郁闷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

良久，赵平川终于出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他盯着宋斯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宋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方才虽事出紧急，却有损姑娘清誉，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娶姑娘为妻。”

“啊？”宋斯再度被他吓到，这么快就能决定这样的人生大事吗？可她还不想嫁人。“可我还不知道世子的名字，也不知道您多少岁。”她想找出些理由拒绝他，一双杏儿眼无辜地眨了眨。

洞内的空气沉默了一瞬。“在下名为赵平川，父亲为端王，宋姑娘豆蔻年华，我长宋姑娘三四岁，家中尚未娶妻。”他耐心的回复宋斯的提问。

听到这话，宋斯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显得有些为难。面前的端王世子不过长她几岁，俊朗非凡，即便是向她求娶，也依然高贵疏离，毕竟他和她天生便是云泥之别。他当是京中女儿的春闺梦中人吧。可偏偏她，自从出生起就背负上了不同一般女子的使命。母亲曾为她取字“留君”，便是希望父亲有一日能归来。父亲尚未归来，她便要继续陪母亲守望。

她挣扎着用一只腿遥遥晃晃地试图站起来，赵平川被她的动作惊到，连忙伸出手扶住她。宋斯摆了摆手，扶着洞壁站稳了。随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今日我们百姓出城，您身为端王世子陪送出城，我和母亲都很惊讶，我们是最后一批出城的百姓，要不是有您相护，我们早不知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请您不要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亦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嘴角带笑。

赵平川听到她这么说，眉头紧锁，望向宋斯的伤腿说道：“是我大历皇室无能，让百姓受此苦难。宋姑娘心地善良，聪慧非凡，勇敢无畏，是我大历的好女儿，请受平川一拜”。说罢，他俯身深深地一拜。

宋斯大惊：“世子言重了。”赵平川的神色肃穆，宋斯仿佛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愤懑。皇帝无能却好战，如今国就要破了，但宗室子弟里还是有端王世子这样的人啊，若这天下，是由这样的人去治理，该不会变成如今的这一番烂摊子吧。

那一日，宋斯被赵平川背出了永华山，在山脚下遇到了援军。宋斯的母亲一行人早在昨夜便在张谦的护送下抵达了京城。援军也随即到来，抚城永华山之困，终是解决了。宋斯一路被赵平川护送回了宋家马车，在昏睡中，宋斯与这个一面之缘的男子分开了。再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他登上了帝位。大历王朝，在垂死的边缘，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