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后在他们相识多年，两个人都从忍者学校毕业组成一个小队之后，某次执行完任务后鼬突然喊住了她。

尚且年少的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犹豫了一下，问道：“萤，你要不要寄住到宇智波家中来？”

什么？萤一边发愣一边问到：“你说什么？”

“我说，”鼬无奈地笑了，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又重复了一遍，“你要不要住到我家来？”

“诶？”这回萤倒是听清了，但却更加发愣了，“你家？”

鼬摊开了手：“嗯，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我的家里来借住。”

“为什么？”萤不解。

这一次鼬没有马上回答，他保持着微笑，沉默了好长时间。在他们的对话中他从来没有沉默过这么长的时间，萤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紧张。

漫长的沉默过后，鼬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这算是什么回答……

萤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他是与瞬身止水齐名的少年天才，即使还是个孩子，也可以看出日后该是个帅气英俊的男人。在忍者学校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往鼬的抽屉里塞过情书。一直以来，萤都明白，鼬是个温柔的人，这份温柔让他对待任何人都十分亲切。

他那么温柔又那么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所以不知道原因也没关系……电光火石一样，萤突然想到，如果此时拒绝了，那么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能走近鼬了。她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喜欢鼬，也许她还不够了解他，但她却无比确定，了解之后她只会变得更加喜欢他。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能低下头去，嗫嚅着回上一句：

“好呀……”

事后萤无数次地回想起那一天，总是忍不住问自己：如果那一天她拒绝了鼬的提议，那么会怎么样呢？

她将不用接触到阴影中的秘密，不用在怀疑与信任中痛苦挣扎，不用见证朋友的死亡，不用失去那么多……

“你……下定决心了吗？”萤记得问出这句话时自己是怎样的表情——所有痛苦与绝望都堆在脸上，但怎样都无法落下泪来。

鼬站在远处，仰头看着火影岩。他没有说话，背影却透出几分沉重的悲哀来，像是一柄还没有打磨完成就急于出鞘的剑。

萤有点不敢说下面的话了。

从鼬的姿态中，她已经看到一些端倪，但那猜测太过惨烈，她根本不敢多问一个字。她甚至不敢走上前去，拉一拉鼬的手。

他们沉默了很久。

“没有办法回头了。”她听到鼬这样说道。

从止水死去开始，一切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他们其实已经很努力了，但仍然，走到了他们最不想要看到的结局。

“我会陪着你的。”

萤说道：“我会陪着你的。”

她其实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但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要坚定不移地支持鼬的选择。因为鼬所承受的比她更多，因为如果连她都动摇了，这世界上还会有谁来支撑鼬呢？

鼬转过身来，注视着她。

他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萤却觉得他哭了。他们都在这一刻感到了无比地挫败，那种因为自己弱小而无能为力的认知狠狠打击了他们，让他们只能无言承受，甚至无法哭泣。

萤走近了鼬。她伸手碰了碰鼬的手指，然后鼬慢慢地拉住了她的手。

“别怕，”她把头抵在鼬的肩膀上，也不知到底是在安慰谁，“我会陪着你的。”

你只用走你的路就好，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鼬叹了一口气，用侧脸贴住了萤的耳朵，他低哑的声音响在萤耳边，却遥远得仿佛跨越了很远很远的时光：

“嗯。”

如果她从来不曾走近鼬，她就不用感受这一份痛苦与无助。但若是如此，她也将再也无法分担鼬的痛苦与重担，再也无法触及他内心的颤动与悲伤。更重要的是，她将永远无法了解宇智波鼬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她从来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