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会议（下）

正当我陶醉在这微微细风里时，一辆蓝色的宝马闯进了我的视线。瞬间，舒适感如同封着梦幻玩偶的水晶球跌落在水泥地面上一样跌得粉碎。我知道，蓝色的宝马是玉莲的车。她和朴俊琳从不去食堂吃饭，他们嫌弃食堂饭菜难吃，一向是开车到外面去吃的。蓝色宝马在停车场前打了个转，稳稳地倒进了离办公大楼最近的第一排靠边的位置。玉莲先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出来走在前面。朴俊琳从驾驶室出来后，猫着腰轻着脚快速地跑着，跑到玉莲身后时，他在玉莲屁股上掐了一下，玉莲用手推了朴俊琳一下，两人脸上都带着淫笑。然后，朴俊琳立直了脖子，挺直着腰，收着腹。迈着得意的步子，走在前面，向办公大楼走去。玉莲没有追上去，跟在后面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我走进办公室时，朴俊琳正在带着耳机听歌，张婷和乔咏君趴在自己坐位的桌子上，小兰，郑仓州和檀利明都躺在简易的折叠床上，这些折叠床平时是折起来放在门后。午休息吃过午饭后，他们把椅子挪一挪，挤出一些空间，摆上这些床在上面休息。小兰身上盖着一张黄色破旧的毛巾毯子，我说破旧是真的破旧，黄色的毛巾毯子已经严重变色，起毛，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明显的大洞和一个不太明显的小洞。郑仓州和檀利明的身上什么也没盖。他们直直地躺在那里，刚入职那会，看到这画面总有些别扭，不舒服的感觉。时间长了也就还好了。我蹑手蹑脚地从朴俊琳身后的缝隙中挤过。当走到张婷身后时，她突然坐了起来，把椅子往前拉了一段距离，这样我就有更大的空间可以通过。我知道她不是我吵醒的，她只是趴在那里，根本没睡。我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轻轻拉出自己的椅子，椅子是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我旁边的檀利明的鼾声却此起彼伏。我侧脸望去，檀利明暗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油汗，嘴巴一上一下的抽着气，鼻腔里发出断断续续的鼾声。我回过脸时，发现张婷也侧着脸看向檀利明。我看了她一眼，她微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和深深的酒窝。

我坐定打开电脑，电脑开机的速度很慢，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我看到一只玉米粒大小的蟑螂正愣头愣脑地沿着电脑屏后面的桌板上沿向檀利明的方向爬去。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会儿侧探着身子，想从上沿爬下，但试了试，放弃，调转身子继续前行。一会儿又停下，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它就这样似乎犹犹豫豫地前行着，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本想起身打死它，但那一定会弄出不小的动静，惊吓到同事。于是，我还是选择放弃我杀死它的念头，毕竟它离我越来越远。如果中途它爬下来，我想我一定会想法弄死它。

随着，咔嚓一声。昏暗的办公室里突然明亮了许多。我没有转过头去寻找原因，因为我知道这是朴俊琳把办公室里的灯打开了。现在应该是一点半了。每次他发现大家一点半还没起来时，他都会把灯打开。相反，如果大家起来了，他会让办公室保持昏暗从而帮公司省电费。小兰的胖脸上，郑仓州的麻子坑脸上，檀利明的黑脸上都布满着疲惫和不情愿，他们起来后，用缓慢的速度收叠着简易折叠床。乔咏君窝在她自己的位置里，只能看见几缕零乱的头发从整齐的队伍里支愣出来，她低着头看不见脸。

没多久，我的手机上就有玉莲发来的息信。她让我申请一个腾讯会议，我的头一时有些懵。我本以为开会是到她的办公室用她的苹果电脑和对方开会。没想到她是想让我用我手上的电脑和她开视频会议。我的笔记本电脑的配置在多年前就淘汰了，一直闲置在家。我不确定以现在的系统是否能安装上现在的软件。我把电脑和自己手机wifi联上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软件。下载软件和安装软件都比我想象的顺利的多。就当我刚刚要登录到软件时。玉莲又给我发来信息，质问道：“腾讯会议的链接怎么还没发给她。”我刚打了几个字，“马上就发过去。”但又想还没登录上，不知道电脑登录时会不会很慢，所以就又释道：“我这台电脑配置有点老，所以安装软件比较慢。”玉莲很快就回复了信息：“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把链接发给我。”我感到我的头向外膨胀变大，一倍，两倍……许多倍后，外面似乎有一个隐形的壳束缚着我，让我无法在长大。我忍着愤怒回复道：“好的，马上。”

我把会议链接发给玉莲后，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的屏幕，等待着她的回复。等了许久，手机上没有任何信息。她没回复我。我把手机放到桌旁边，手机屏幕变暗，变黑。我呆望着，心底压抑着愤怒。公司普通员工的电脑是无法直接上网的，只能收发邮件，更别说下载腾讯会议。我自备电脑只是为了想提高工作效率，这种积极的工作态度玉莲完全忽视。我烦躁地坐在位置上，后悔当初不该把笔记本拿来公司。小兰忽然从座位上起身，向门外走去。我瞟了一眼她，想起她平时也经常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心里略有一些平衡。

小兰从外面回来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玉莲发来的信息，“三点准时开会。”

我两点五十进入网上会议室时，里面还只有我一个人。我赶紧把自己调到隐身状态，怀着忐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