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真戏假做
女女的事你少管。”
好不容易将曹姝悠这位小祖宗送走,上边儿的大祖宗也到了……明显是献玉入府通传的动静。
雪环连忙唤来三位女使婆子将曹姝意提拎起来梳妆打扮穿衣,临走时还将琅王之前相赠的紫貂裘披在她身上。
“姑娘可别嫌热,这郎君赠予姑娘的物品,肯定是希望姑娘能常用常戴的,能显得您真心在乎他。”
“雪环,你能上我的身前往吗?”
“姑娘别闹。”
曹姝意是有些嫌弃的,倒不是因为热,而是这春意盎然的好光景,她与赵鄞恪俩黑黢黢的大件大团杵那儿,实在煞风景。
而事实证明她的顾虑并没错,哪怕从容如献玉,陡然瞧见她这团黑毛球,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曹三娘子,殿下已在外等候良久。”
“他不是骑马的,怎么也在?”曹姝意顿时打起精神来。
献玉笑道:“今儿要去城郊之外赏春呢,殿下说要陪您坐马车。”
二人前后步出偏门,就望见赵鄞恪孤身立于马车边静待佳人,他穿了件金线银灰方胜纹暗花锦缎澜衫,衣襟上似有片片霜花或开或谢……转头对上被紫貂裘裹成煤球的曹姝意,神色复杂,轻声说了两个字。
“好丑。”
“你送的。”
他缓缓旋转着羊脂玉扳指,“啧”了半声,道:“还是白狐裘好看些。”
曹姝意无言以对,想起上回的送命一问,总不能打自个的脸,于是倔强嘴硬,“没关系,我喜欢紫貂裘,就是比白狐裘好看。”
“噢?那你下回记得对三哥再说一遍,说大声些。”
“……”怎么办,刚出门她就想回家。
曹姝意脱下紫貂裘抱在怀中,露出内里的轻纱海棠绫罗对襟衫与鹅黄窄袖襦裙。她轻咳一嗓,甜甜唤道,“郎君,不知我们要去何处演练?”
她边说边走近马车,却发现车底并没有步梯杌子,犹豫着望向献玉。
“瞧我这脑子,对不住!是奴婢忘了准备。”献玉刚想躬身、以背代梯,就被曹姝意拦下。
“大人可别,马车罢了,瞧我径步跨……哎?”
话音未落,赵鄞恪直接扶住她的腰托抱起来,自己亦顺势跃上,将她困于臂弯与厢门之间。
“跨什么跨,进吧。”
这么熟练,还说不懂门道?曹姝意自面颊羞红至耳珠,今日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待驶出琰都主城,香轮暖辗,芳草如茵,马车外骏骑骄嘶,曹姝意只敢将脸凑到支窗边,不敢再招惹对角的琅王殿下。
沿路上莺啼芳树,杏花如绣,她倚窗探看,只见万千纷繁落入眸中,不胜欣忭。赵鄞恪望向窗外如霜白蕊与她的旖旎面容交相辉映,仿佛留梦三更,魂牵魄绕。
“殿下……郎君,您看外边的杏花,与侯爵府南郊庭园中的一样漂亮。”
说罢,她侧目瞥向赵鄞恪,却发现这位根本没在看花的,而是寂静深沉地注视她。
“如此绝色,您好像并不感兴趣。”
赵鄞恪短暂地移开视线,神情冷淡,“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咱俩互不相扰。”
“哦。”她只好重新扭过头去。
半晌过后,赵鄞恪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问她:“还记得那日,我本想攀折你头顶的杏花一支,为何要阻止?”
曹姝意微微一愣,肃然答到:“因为只有生长在它原本的地方,开出的花才是最好看的……折下来的那一刻,它就死掉了。”
“原本的地方……”
他的眼前浮现出天宁寺后山禅房内的女子,二十多年来困己于陌生狭窄天地,碎梦深锁高墙中,不得自由……却捧住他的脸,眼眶发红、面色狰狞,斥责他再不许提“回家”二字。
她的心是从哪一刻悄然死亡的呢?大哥薨逝的时候?还是嫁于父亲的时候?
“姝意,你原本该待在何处呢?”
曹姝意没想到赵鄞恪会有此问,只觉得他的眸中充满悲哀,一点儿都不像往常的他。
“殿下放心,我既不是花儿也不是树,我就是……铁骨铮铮锵锵硬的石头,无论挪到哪儿都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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