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混蛋！烂澄！撒谎的人都该死——”

她蹲下埋脸抽泣，不想让沐言看见自己丑陋一面。

沐言坐在石凳没动，他不善于安慰人，任由厉栀释放情绪。看着看着，瞳仁红得不成人样，眼泪溜出镜框，泣不成声。

“你们——哭什么？”少年嗓音传荡而来。

厉栀猛抬头，撑起睫毛，眼前白影渐渐清晰可见。想都没想冲过去，垫脚牢牢捆住他脖颈，不再放他走。

喻澄惊笑，轻轻拍她后背，帮她顺气。

沐言胡乱抹擦眼睛，摘下眼镜又戴上，果真是喻澄那个混球回来了。

“我也想抱抱——”他可怜兮兮祈求着。

“不行——”

沐言委屈，“凭什么？不仗义！荔枝拒绝，我可以理解。喻澄你凭什么拒绝我？”

“我也要抱——”他冲过来抓住喻澄胳膊，把他俩腻歪分开，自己狠狠抱住喻澄。

喻澄嫌弃看他，两个大男人，被邻居看见，像什么样子。

“小澄子，听说你们家选了房子，真的假的？还有这么久你跑哪儿去了？高考成绩如何？”沐言问得急促。

喻澄一一回答：

“对，你们没有听错，我家第一个签字拿房，全是我的决定。”

“对不起。高考结束至今，一直在忙搬迁的事。不是故意消失，这不是回来给你们报平安吗。”

“成绩，不如你俩优秀。一个理科状元，一个文科状元。我？我什么都不是。”

“你报什么学校？”沐言肯定去安合大学，但他不想和喻澄离得太远。

喻澄糊弄说：“回学校，看榜单吧。”

厉栀瞅他来气，全程一句话没说。

他蹲下身子，仰看厉栀，“为什么不说话呀？”

“呵呵——我有什么资格说话？您说离开就离开，说回来就回来，有把我们当朋友吗？”她别过脸去，赌气不看他。

沐言识趣走开，站在树下若无其事踢石子。

“厉栀。”喻澄轻唤了声。

过了很久，他说：“我没爸妈了。”

厉栀堂皇转身，接着听他说。

“算了。不提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习惯了。”他苦笑掩饰落寞，“我好没用，救不了他们。我是不是，不该活在世上。”

“喻澄！别说胡话，好不好？”

“好。不提这事。厉栀应该是开心的，我的家事自己处理。”他问，“怎么样？确定报考安合大学心理学专业么？”

厉栀点头，尽管姜医生强迫她报考临床医学，但是填报志愿是自己的事，自己的未来自己做主。

“对！厉栀说得对！”喻澄附和两声，转而问，“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什么约定？不记得了。”厉栀故意装作无事发生。

喻澄“嗯”了声，“那好吧，等某人收到录取通知书，我去告白。就说啊，喻澄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缠定你了，甩都甩不掉。然后你会说——”

“神经病啊——”厉栀反口回，喻澄学她口气说，两道声音引得沐言频频回头看。

喻澄摸她脑袋，郑重其事说：“对不起。”

“喻澄，不要再离开我们，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我要你平安活在我身边。”厉栀害怕极了，嘴角没有一丝笑容。

“好”拉勾上吊，永远不许变。

喻澄爸妈死于车祸，肇事者逃逸，伪造车牌号，监控也在关键时刻维修，没有人见过凶手模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凶手是谁，事情真相是什么，但他没有证据，只能任由那个男人逍遥法外。

他好想抱住厉栀，好想跟厉栀倾诉悲喜，他有一肚子话要告诉厉栀。

可是，他却轻描淡写说一句“我没爸妈了”。

厉栀也没问，不是不想关心，是不敢戳他伤口。她唯一所愿便是能和喻澄履行约定，升入大学，他们可以高高兴兴谈一场校园恋爱。

希望这不是奢望。

书桌浅棕日记影射一盏昼光，封面粉色正楷写着——

“栀子毕钟沐，人间澄味多。”

厉栀背靠椅背，盘腿而坐，一张一张，一页一页，一字一句，看入心里。

毕不是一生之意。

毕代表厉栀结束对沐言那段不成熟的喜欢，从那之后，澄子无孔不入。

她提笔认真写着——

二零一二年六月二十五日

大晴天

荔枝~要和橙子～谈恋爱。

（告白预测：二零一二年八月二十三日七夕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