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终于到了一个电话定生死的时刻。

姜家老小神经紧绷在四合院内，姜巧和姜好两姐妹互相推搡电话，谁都不愿意先问各自闺女成绩。

厉敬夺过电话，三两下拨通成绩查询中心，一来一往说：“考生厉栀，准考证号…”

所有人，包括厉敬，紧张得要命。

挂了。

突然，厉敬原地弹跳，笑着吼叫雀跃，看那样子应该是考得不错。

“姐——你太牛啦！第一名！全市第一！理科状元！”厉敬拉住她手转圈圈，语言无法表达激动的心。

所有人，除了童非，脸上笑开花。

童非躲到一边，独自拨通成绩查询中心，独自问童予棠的高考成绩。随后不动声色挂断，佯装无事发生。叫上姜好，立即赶回家。

厉正注意到他神色恍惚，约摸猜到大概情况不妙，没刻意挽留他们。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有人喜得理所应当，有人惊得下巴脱臼。

同一时间，沐言也在查询高考成绩。轻松挂断电话，显然答案在他预料之中。

他没考过厉栀，又是一个千年老二。

也是在这天，沐言终于得到秦老师的肯定，看见那张前所未有的笑脸。这两年的努力，压抑，悲愤，全都化为乌有。

他冲向院落，敲响喻澄家门，半天没人回应。

自从高考完，他没有再见过喻澄。也没看见喻妈站在走廊洗衣服，更没听见喻爸每次进门的咳嗽声。

喻澄家冷冰冰的，烟囱灰溜溜的，很久没生火。

他去哪儿了？

难道他还在生气？

“别看了。澄子已经搬走了。”秦老师扑出一盆冷水，甩干残留水渍，没管沐言愣神，走去厨房做饭。

过了会儿，秦老师探出脑袋问他：“胡同快拆迁了。你是想要房子，还是拆迁补贴？”

好突然的拆迁通知，沐言没做好准备。这个四合院，承载太多他和喻澄的回忆，如果拆迁，真有些舍不得。

所以，喻澄已经选择房子，不打一声招呼离开了吗？

“澄子啊。他们家选的房子，好像搬到市图书馆，还是哪一块区域，也没细说。这么多年邻居，说走就走，连个回信都没留。哎，人心啊，不可揣测。”秦老师觉得挺失望的，又不会跟他们家抢房子，居然连地址都不给。

沐言盯着喻澄卧室窗台，大声说：“妈——我要房子。我要和喻澄一个小区。”

“这孩子。大白天说什么胡话。”秦老师没理他，至于选房子还是要补贴，等沐年回来再商量吧。

“拆迁？这条胡同都要拆迁么？”厉栀言外之意是，隔壁胡同也要拆迁么。

姜巧看出她心思，直接回：“拆。隔壁胡同也拆。有一些老住户，已经选择房子离开咯。”

“啊？”太突然了吧。

喻澄也走了吗？

“你那些同学啊，一个两个都会分开。安置小区城南城东什么地方都有，没那么好的运气选中同一处。咱们家呢，人多。你弟弟也，考上安合一中。咱就选房子吧。”姜巧没打算跟他们商量，口吻命令。

厉栀没心情管拆迁的事，一股脑跑出四合院，逃离狭小胡同，直到看见最喜欢的那间蛋糕店才停下奔跑。独自坐在双人椅，空出一端。

白天等到傍晚，期待等到心凉，都没等到那个少年履约。

厉栀连叹三口气，垂首起身打算离开这条街，回眸深深看过一眼双人椅，少年身影若隐若现，定睛一看，一只黑猫而已。

她嗤笑了声，“厉栀，你是想他想疯了吧。”

“骗子。臭澄子。烂澄子。”她气得原地咒骂，狠劲儿摘下项链，随手一丢，憋泪跑远。

厉栀拖着身子走在胡同小巷，刚好撞上沐言张望视线，唯独不见喻澄那张俏脸。

他们俩的关系还僵持在雪夜那天。

其实，高中已经毕业，他们也该放下恩怨，好好跟彼此道别。毕竟胡同拆迁，以后再见都是一件难事。

“嗨——”两人异口同声道。

沐言讪笑看她，“厉栀。我欠你一句对不起。那天，逞一时嘴快，说出伤害你的话。我混蛋。你骂我，你打我，我不配反驳。”

“对不起。希望你别放心上。我不讨厌你！真的！甚至，有点喜欢你…”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听不清楚。

厉栀对沐言的感情已经释怀，同学一场，而已。

“沐言，那些都不重要。我想问，他呢？”厉栀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无故消失，一定有难言之隐。

沐言也在等，家里等不到，就跑来胡同口蹲他。结果等了一天，他还是没出现。

“秦老师说，喻澄一家选择房子，已经——”他实话转告，还没说完被辱骂声打断。

厉栀哭着骂：“神经病！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