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自己结局
还没等江辞之答话,林晚晴焦急道:“阿辞,她已经没有妖力了,你今日若拔了她的骨,她必死无疑。”林晚晴有一张慈悲面孔,此时更显忧郁,“没了妖力的妖,也不过是个凡人,我这有颗续命丹……”
“她原身是一株流苏花树。”江辞之挑眉,乌黑的眉眼在月色下显出清润,“没了妖力,她也仍是花树,如何是凡人?”
“续命丹对她没用,别作无用功。”
林晚晴不说话了,一双眼定定的看着江辞之,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江辞之不再看林晚晴,一手绕过沈弦,将插在眠鸢眼前的斩微剑拔|出来,眼皮微抬,接着沈弦方才的话题,淡笑道:“师兄此言差矣。道法迄今为止已失传八百余年,可你我皆知,玄天骨一出,道门失传的修炼真经很可能就会现世,有了道法正源,道门又何愁不能复兴?”
眠鸢心头泛冷,手也打颤,带动锁链声响。
江辞之的声音隔着一个沈弦,说的是整个道门的救赎,却是她眠鸢的地狱。
江辞之没再给沈弦说话的机会,抬手将他定在原地,气定神闲的经过他和林晚晴来到眠鸢面前。
“斩虚道君,寅时已到,快动手吧。”
“是啊,时不待人,无极树只待今日寅时才能受下埋在树根的玄天骨,若是过了时辰,收效可就没那么好了。”
霞光逐渐盛起,苍翠青山也染了红。
紫袍道君从善如流的弯腰,眠鸢目中逐渐映入他的脸。
即使只与他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她还是对他那副长相印象深刻。
在他凌空一剑远远刺来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对他生出过恐惧。
狭长眼眸,单薄嘴唇,鼻梁挺直俊秀,眼尾却扬起一点寡情的弧度——是极其少见的薄情长相。
清俊,冷漠,高高在上。
江辞之道行深厚,一身清风明月的气质削弱了这股扑面而来的凉薄感,勉强能称得上温润斯文,但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在眠鸢这里遮不住。
就这副皮囊来说,他能是什么好人?
“眠鸢。”刚上任三天就被他打下马,他甚至连一句妖尊都不肯叫她。
江辞之的声音没什么兴味,一只手毫不犹疑的隔空抚上她的蝴蝶骨。“我按照归墟台的规定通知你一下,你今日会有如此结局,原因有三,你且听好。”
背后泛起一阵刺骨的冰凉,那是他的剑气正蓄势待发。
眠鸢神情木然,洗耳恭听。
她身上疼,但又没什么力气呲牙咧嘴,只能做块楚楚可怜的木头。
那人垂目,淡淡将她睨着,丝毫未见同情之心,继续照本宣科说话。
“其一,你身有玄天骨。但世人皆知,玄天骨不归你,玄天骨是道门的。”
“其二,你为夺妖尊之位杀父斗兄,造下无数杀孽,又将冤魂堵在冥界令其不得往生,冥界与玄天境之间也因此生了嫌隙,玄天境自此轮回混乱,阴阳难分。”
“其三,你为夺得灵能资源带领妖族鏖战三门,造成太多无辜伤亡,小门派灭门,大门派人丁凋零,玄天境灵能之源也因此遭到重创。”
言讫,他笑笑,面上的冷淡褪了不少。
这桩桩件件说出来,似是哪件都够她死一百次的。
眠鸢眼眸微阖,毫无反应。
“所以,”江辞之低了低头,离眠鸢更近一些,覆下眼睫收着声音,似是好心提醒道:“下辈子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你且好好记在心里,莫要再犯了,明白吗?”
剑气冰凉刺骨,紧紧挨着她左肩下方凸起的那块骨头,那是玄天骨,离她心脏最近。
眠鸢眨了眨眼,耳畔一片轰鸣。
他知道什么他就这么说?
到这个时候,她不甘心的根本不是死,而是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关人士都能在这羞辱她几句。
一口心火上涌,眠鸢眼尾艳红,转头狠狠咬住了江辞之的小臂,直咬的他血流如注才松口。
在一片哗然之中,江辞之冷静垂眸看她,却见她染血的朱唇轻启,弯唇笑说:“我又没错,为什么要将这些记在心里?”
江辞之面不改色,眼神专注的盯着那双唇,一言不发。
良久,他薄唇微动:“说完了?”
“说不完,留到下辈子再说。”
眠鸢撂下这句话,闭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狠狠踹他,身后那股冰凉的剑气便也随着她向上飘浮。
她眼前发黑,神志不清间只听他似是说了一句“好”,也不知有没有踹中他,就脱力重重朝后倒去。
在被锁链拉住之前,一只手轻轻将她的左肩托住。
锥心刺骨的剧痛就这样骤然袭来!
“阿鸢——”
沈弦破了音调的声音遽然在高台上炸开,他虽被定住,却仍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