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八）

只有紫珠瞧见了天上的金光，他心中一惊，猜到是叶珺出手了。

他们回来不见叶珺和傅棠，急坏了阮舒一众人，匆匆出去寻找，现在只剩紫珠一人。

那声鹤鸣让紫珠心跳如擂，阮舒众人迟迟不归，更让他焦躁，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

到了夜间，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众人齐齐进门，为首的晏生怀中抱着叶珺，面如死灰地走过来。

此“叶珺”面色苍白，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紫珠都要以为她是具尸体了。

他只扫了一眼，便认出这是叶珺分.身。

“发生什么事情了？”紫珠问道。

晏生从他面前走去，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但他经过紫珠身边时，紫珠发现他的肩膀在发颤。

阮舒、丹元都跟在他身后走过，面色焦急，也是无人理睬紫珠。

黄蒙走在最后，背着满脸泪水的傅棠，傅棠看上去神色恍惚，口中念念有词。

“是我对不起叶小姐，我没有保护好她。”

“叶小姐不会死了吧？怎么办，该怎么办……”

黄蒙小声安慰：“没事的，有师兄在。”

两人从紫珠身边经过，黄蒙朝着紫珠点头致意，紫珠朝她点点头，道：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刚才那声鹤鸣，想必叶珺的真身去了别处，只留下一具躯壳。

紫珠回想起刚刚晏生的神色，看似冷静，实在蕴藏着狂风暴雨，随时在崩溃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叶珺，你可早点回来啊。

*

白鹤受了伤，又扛着这么多伤员，边飞边抱怨。

“我可是伤员啊——”

叶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掉了点羽毛也算受伤？”

白鹤运气好，三天前才被抓来，还没遭受折磨，牢房里另一只鹤族，早在半月前便死了，叶珺埋葬了他的尸体。

回头看了眼剩下的人，除了非琼正用她的新眼睛往下张望，其他人都蔫蔫的，耷拉着脑袋。

“回到本族之后，你们可以向族人坦白此事，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说是我救的你们。”叶珺说。

成巾问：“为什么？”

叶珺道：“天帝老儿还以为我在西山行宫待着，若是被他知道我去了人界，免不了又要发癫。”

“……”

六界之内，敢这么称呼天帝的人屈指可数。

叶珺算一个，她师父也算一个。

这些年岁不大的小妖都噤了声，不敢回应，也不敢附和她。

叶珺在他们脸上扫过，说：“我救你们也不是白救的，准备好谢礼，等我回到西山，挨个去收。普通的不要，丑的不要，要好看的。”

“……”

“死性不改。”成巾小声嘟囔。

迎着风，叶珺露出笑容，“你们也该长点教训。”

飞了一天一夜，白鹤在妖界入口降落，妖界入口众多，此处与鹿族接壤，几人等了一会儿，便见数头浑身散发光芒的神鹿踏着水泽雾气而来，鹿角雪白，灿若明月。

“叶珺！平时见不到人，有事的时候想起我来了。”

领头的雄鹿声音清脆空灵，叶珺摸了摸他的鹿角，道：

“改天我一定登门致谢。”

领头鹿扭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还有事，麻烦你们了。”

“对了，麻烦你帮我查查，近日妖族有没有五百岁以下的小妖失踪。”

“知道了，哼。”

非琼等人爬上神鹿的背，冲着叶珺挥手，行族内大礼。

叶珺最不喜欢这种场面，随便抬了下胳膊，便转身离开——她的分.身还在昏睡，想要不引起晏生怀疑，得早点回去才行。

又过了一夜，叶珺回到了太陵国，期间在海上遇到一艘商船，随手救了几个落水的人类，耽误了一段时间。

待她回到几人租住的房子，发现院内一片寂静，她找了一圈，不见一人，只有紫珠在后院水池中吐着泡泡。

“紫珠儿，晏生人呢？”

叶珺在紫珠面前现身，吓得紫珠一条鱼呛了水。

“咳咳咳，叶珺！你可算回来了！”

他神色焦急，叶珺疑惑道：“怎么了，出事了？难不成他们又被抓走了？”

“不是！你快去看看吧，自从那晚晏生把你的分.身带回来，已经整整两日在屋里闭门不出。听他那些师妹说，他在用真气给你续命，你说说这些修士怎么这么傻，连分.身都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