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七）

二人你追我赶，一直来到一处菜市场。

青君剑在此处摇摆不定，片刻后，飞回到剑鞘中，独留晏生一人茫然。

“她们出事了？”

青君剑震了一下。

“你找不到位置了？”

青君剑又震了一下。

“……”

晏生长舒一口气，毅然踏入到菜市场中。

这样的菜市场在国都每个百姓居住的地方都会有，不大也不小，一眼能望到尽头，但是从头走到尾又要费上一段时间。

小贩们推着板车，直接将菜摆在板车上贩卖，条件好些的支一个摊位，铺上防水布。

因是傍晚，菜市场的人所剩不多，摊贩打折叫卖，地上落满菜叶污泥。

晏生在菜叶中前行，洁白的鞋尖染上污泥和翠色，他左右环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里的气味太杂了，泥土，青菜，佐料，还有肉铺的血腥味，交缠在一起，让他的嗅觉失去了作用，只能靠眼睛来辨别。

有商贩向他招揽推销，晏生摆手拒绝，冷着脸走到市场尾部，一无所获。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人类，没有任何异常。

而腰间的青君剑还在躁动不安，晏生伸手安抚它，心中却已是焦急万分。

叶珺从没来过国都，自然不可能与人结仇，怎么会突然出事？

难道……是烈光门？

有了这一猜测，晏生心中生出无限悔意：他不该按捺不住心意，不该将叶珺牵扯进来。

明明叶珺只是凡人，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却因为那该死的控制不住的心动，硬要把叶珺拉入他的世界——这对叶珺来说太危险了。

冯萧寒在外面等了半晌，终于等着晏生出了菜市场，他跳到晏生身边，讥诮道：

“晏师兄怎么进这种地方？体察民情？不愧是慈云斋的人，就是心怀天……”

冯萧寒话还没说完，晏生的剑刃便已抵在他喉间，他甚至没有看清晏生出剑的动作。

“你——”

锋利的剑刃划破皮肉，渗出豆大的血珠，冯萧寒抬眸，看到晏生面如寒冰，眼神狠戾，满是杀意。

晏生看似高冷，实则是云山诸位弟子中脾气最好的一个，仍由他怎么挑拨，晏生也只会用看木头的眼神来看他。

今天的晏生太反常了。

冯萧寒顿时大气都不敢出，缓缓举起双手，能屈能伸：

“你若是杀了我，势必会挑起两派争端。”

晏生哑声问道：“叶珺在哪儿？”

“谁？”

“你的人跟了我们一路，自然知道叶珺是谁。”

“和你们同行的凡人女子？”

晏生一顿，握紧剑，向前迈了半步，眼看那把剑就要刺穿自己的喉咙，冯萧寒匆忙起身，想要躲避，另一只手想要拔剑，但晏生快他一步，划破了他的手掌。

鲜血顿时喷洒而出，冯萧寒疼得蹲了下去，怒道：

“你居然敢伤我！”

晏生不理会他，重复道：“叶珺在哪儿？”

这一次，他把剑指向了冯萧寒的脸颊。

冯萧寒此人，桀骜，自恋，在他心里，这张脸比他的体内的金丹还要重要。

“我不知道！”

见晏生动真格的，冯萧寒慌了：“我下午才得知你们的行踪，想买些东西去你们府上慰问，才遇见了你。我只知道你们之中有个凡人，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上午便见过你们烈光门的人了。”

“怎么可能，他们下午才……”

像是想到了什么，冯萧寒脸色骤变，“你们队伍里是不是有只紫鲛？”

晏生道：“是。”

“你们来时走的是水路？”

“对。有话快说，别想耍花样。”

“国都中有家地下斗妖场，会抓凡人和修为低下的修士去参赛，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此事……他们在各处码头和驿站都有眼线，你们绝对是被他们盯上了。”

晏生倒吸一口冷气，胸腔剧烈颤抖：“位置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也在查。”

“我再问一遍，位、置、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

两人僵持中，菜市场忽的爆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强大的妖气，带着某种微臭，在菜市场弥漫开来，里面的人都惊呼着逃了出来。

冯萧寒抬头看了晏生一眼，后者已经收了剑，朝着青色的雾气冲了进去。

*

傅棠被女人牵引着，下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终于来到一处宽阔的圆形场地。

场地四周点着一圈白色的灯笼，将场地照的亮堂，上方似乎是空心的，但没有光，黑漆漆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