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都（六）

那两人取走点金烈火鸟的羽毛后，牢房中便不停地传出痛苦的哭声，伴随着一两岁沙哑的鸟叫，那是其他妖族在对他进行安慰。

傅棠害怕得直打颤，她下山以来，遇到的妖魔品阶都不算特别高，有晏生和阮舒两位师兄师姐坐镇，收妖过程非常顺利，她们也只需要收拾一下现场，摆一下法阵就好，从来没遇到过眼前这种情况。

但现在让她害怕的不是妖怪，而是那些取羽毛的人，她无法想象是多么惨烈的情况，能让一只妖怪发出那样痛苦的哀嚎。

当着叶珺的面，傅棠虽然害怕，扔拍着胸脯安慰叶珺：

“你、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嗯……”

叶珺扫过她苍白的嘴唇和颤抖的指尖，询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我自己倒就好。”

傅棠看了看桌子上的水壶，伸手去取，她用左手按住发抖的右手，向杯子里倾倒的时候，洒出许多。

“叶小姐，别害怕。”她道。

喝完一杯热茶，傅棠的心跳似乎平缓了些，她有些疑惑地说：

“我们来了这么久，这水居然还是温的。”

“因为这茶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

牢房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又一身披黑袍的人走过来，从身材看是个女人。

她站在叶珺她们牢房的门口，脸庞隐在黑色面纱之下。

“慈云斋的人？”她看向傅棠。

“你呢？你是个凡人？”她拿手指着叶珺。

傅棠张开双臂，挡在叶珺面前，“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她只是凡人。和慈云斋没有关系！”

女人发出一声轻笑，“就是来找你的。”

说完，她打开牢门，一条碗口粗细的青蛇从她的黑袍下爬出，缓缓缠在了傅棠的身上。

“跟我走吧。”

腰间盘着的蛇吐出红色的信子，傅棠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颤声道：

“去哪儿？”

“你跟我走便是，趁着我现在心情不错。若是要我来硬的……”

女人看了叶珺一眼，黑袍下冒出一个红色的蛇头。

“我跟你走！”

傅棠向前挪了一步，腰间的青蛇并没有动作，只是面对着叶珺，似乎在轻笑。

“叶小姐，你放心，我会回来救你的。”

傅棠临走前不忘安慰叶珺，僵硬地转了下脑袋。

叶珺道：“你小心啊……”

她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傅棠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好了。”

“真是姐妹情深。快走！你如果今晚能活着，她自然也能多活一天。”

说完，女人绑着傅棠快步离开。

二人走后，叶珺擦去眼泪，冷着脸离开牢房，循着声音来到点金烈火鸟的牢房。

他的情况比非琼还要糟糕，身上的羽毛少了一多半，稀疏的羽毛覆在破烂的皮肉之上，叶珺几乎分不清他身上的红是他羽毛的颜色，还是被血染红的。

叶珺出手给他治伤，成巾抬起头，他甚至不好奇叶珺的身份，深褐色的眼眸中已经没有情绪，和非琼一样，空洞，绝望。

他看样子只有一二百岁，化成人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在鸟族中也是个小孩子。

叶珺伸手摸了摸他带着热气的头发，道：“你被绑来多久了？”

成巾愣了愣，用鼻子在空中嗅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

“我叫叶珺。你可能不认识我……”

“叶珺？”

他歪了下脑袋，眼中有了一丝光彩，“是西山的叶珺吗？”

“嗯。”叶珺笑了下，抬袖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我去过你们族中很多次，不过那时候你可能还没出生。”

“我知道你。”

他说完，将脑袋搭在叶珺的手掌，这在他们族中，是在表达信任。

看来一直去他们族里刷脸还是有效果的，连刚出生的孩子都认得她。

“我叫成巾。我已经来这里一年了。”

“你认识非琼吗？”

“嗯？”

“她是彩芝孔雀一族的。”

“知道，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见过她。”

牢里这些鸟族，仅仅听过彼此哀嚎的声音，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他们曾经尝试过交流，也数次谋划离开这里，但他们脚上的锁链，是根据他们的种族特性量身定制的。

成巾脚上的铁链由千年寒冰淬成，压制着他体内的净火，若想强行破开，寒气顿入心脉，生不如死。

他也曾期盼着同族会来救他，但在妖族，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出去玩闹是很正常的事情，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恐怕等不到族人发现他不见了。

他从没想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