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场迷梦
就冲进去掀被子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连鞋子都不穿,你成何体统啊!”
“…………”
我现在信了。
的确是午时三刻。
可为什么午时三刻天上还有星星啊!
我急忙掉头逃回去,关上门插上闩,拿篦子梳头的同时还不忘翻箱倒柜找衣裳。老古板在院子里骂骂咧咧,芍漪却淡定得出奇:“你冷静点儿……”
我单拎着裤腿上蹿下跳,篦子挂在头上,襟带拧成乱糟糟的结:“你先让他冷静,连续两天睡过头,我会被吊起来毒打的!”
芍漪大约见惯了这种阵仗,抚了抚额,道:“主上令天色停在卯时,还命送糕点的人留下话来,说等你醒了再读书。所以,老先生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一下定住了:“真的?”
窗外满天星斗,芍漪伸手指向最大的一颗:“你以为,谁最有资格动用时令术法改变昼夜?”
我衣发散乱地躺回被窝里,翻了个身,慵懒道:“那我再睡会儿。”
芍漪一愣,连忙过来拽被子:“主上可还说了,若你得寸进尺不肯起床就让老先生用船桨那么粗的戒条打你一百个手板心!”
“…………”
两个时辰后,日高三丈,风清云朗。
老古板扛着戒条晃来晃去,并时不时敲我的头,文绉绉附上一句:“尔懂否?”
梦里的男人应该是个色狼,他亲了那个姑娘。我捧着书,眼神中透出一丝丝鄙夷和一丝丝意味深长:“尔懂,尔懂。”
老古板脚步一顿,嗓门拔高几分:“尔懂否?”
可为什么姑娘不扇他呢,难道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春梦?我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变态:“尔懂,尔懂。”
老古板一戒条敲桌子上:“我在问你懂不懂!”
我一个抖擞,顺着桌子腿儿栽了下去:“尔懂!不对,我懂!”
老古板揪着耳朵把我从地上提起来,胡子吹得一翘一翘的:“是吗?我倒要听听,你都懂了什么?”
我脚尖踮地,咿呀道:“学习需秉承钻研之心,寻根究底,不耻下问。所以我懂了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不懂什么。若事事都懂,又如何凸显老师的智慧呢?”
老古板花了半天时间思考这番话:“你到底懂还是不懂?”
我摸着耳朵嚷了几声疼,慢吞吞道:“书上该懂的都懂了,可书外还有不懂的,不知能不能向老师请教?”
老古含笑放开我的耳朵,不胜欣慰:“难为你如此虚心,想问什么就大大方方问出来,若不能抛开顾忌畅所欲言,又怎么能学得进东西呢?”
我道:“我做了个春梦。”
老古板:“?”
我撅高嘴巴,又道:“梦里有色狼在亲一个姑娘。”
老古板:“??”
我细琢磨半晌,寻根究底,不耻下问:“所以,竹子究竟是不是树啊?”
老古板汗毛倒竖血气上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戒条敲得啪啪响:“无耻!下流!朽木不可雕也!”
我瘪嘴嘁了一声:“姑娘先让色狼松开,然后才骂色狼无耻,却并没说‘下流’二字。您这般公然吼出来,多辱斯文啊。再说,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怎么就成我无耻下流了呢?”
又是几声响,老古板手里的戒条都快敲断了:“手来!”
我两手并拢掌心朝上,做捧物的姿态颤巍巍伸了过去。老古板高高扬起戒条,铆足了劲儿往下甩。我见他如此迅猛,便侧身那么一躲……
他扑地上了。
芍漪闻声赶来,一埋头看到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古板,一仰头看到了高举双手往外挪的本在下。
傻眼道:“怎么回事?!”
我挪:“是他说的,抛开顾忌畅所欲言……”我再挪:“我便问了个竹子究竟是不是树的问题……”我挪到门口,小心翼翼迈出去一只脚:“他生气要打我,劲儿使大了没站稳……”
老古板攀着凳子要起来,一边爬一边道:“孽徒桀骜!孽徒桀骜!”
芍漪迎上去一把搀住,给他顺了顺胸膛,劝慰道:“先生消消气,子暮昨夜没休息好,脑袋不清醒才问出这……这……”劝着劝着,她迷茫了:“这问题,有问题吗?”
我另一只脚迈出去:“竹子刚直不阿,乃岁寒三友,花中四君子。老师是读书人,文人墨客不都讲究那高风亮节的气度吗?”
老古板欲冲出来,咔嚓一声,腰扭了:“你,你说我没气度?”
我猴子似的,往后蹦开老远,不愧为柏无暇拳打脚踢教出来的好徒弟:“我只是提醒老师,连竹子都有君子之称,您聪明睿智难道还不如个植物?”
老古板扶着腰,边嚎边道:“你既晓得花中四君子,那还问我是不是树!”
我一本正经道:“所以,竹子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