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盏知道,这句很幸运是对她说的。
于是,她身子往下滑了滑,在沙发与迟观白中间找了个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靠着。
迟观白怕她躺着不舒服,又拿了个垫子放在自己腿上,让她枕着。
池盏没矫情,说让枕就大大方方地枕了上去。
屋内环境逐渐安静下来。
迟观白不开口,池盏就一直等着。
可温度,光线,毯子,靠背,不论哪哪儿都太舒服了。
舒服到池盏想伸个懒腰,蜷起来眯着眼睡一觉。
软乎氛围里,池盏觉得自己就差一点就能进入梦乡了。
只听“啪”一声。
是玻璃摔碎的声音。
池盏倏然睁眼,眸中是冰凉锐利的戒备。
可对上的却是迟观白温和的眼神。
迟观白笑着说:“吓着了?大猫刚刚跳桌子上把杯子碰下去了。”
池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清他清晰的下颌线,凌厉的面部骨骼轮廓。
是完全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她点点头:“是有点吓到了。”
迟观白抬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安抚性摸了摸:“别怕。”
池盏觉得这人周边气场不对劲,可又没想起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她想,也许是迟观白回忆起了少时往事,所以情绪稳定有些低落。
她伸手,戳了下迟观白的喉结:“别不开心,我陪着你呢。”
迟观白被她碰得向后一躲,另一条腿曲起,他往下扯了扯衣摆,调整了下姿势,笑着说:“你还想听别的吗?”
池盏收回手,看向天花板,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想。”
迟观白手指没入池盏柔软发间,抓了抓:“我高二的时候,夏孟清怀孕了。我当时气得很,无数次想回家做出一点什么意外,让她流产,我觉得我妈尸骨未寒,他们就能有新的孩子出生,那也太不公平了。”
池盏说:“可你最后还是没下手。”
迟观白笑了声:“对。就在我放假回去的时候,我看见充满母性光辉的夏孟清,孕肚微微凸显。她穿着素色裙子,看见我进门的一刻,很热情地把我迎进门,给我做饭,嘘寒问暖。就好像,我真是他儿子一样。明明我们之前都井水不犯河水,说不了几句话的。她的热络让我感到不安,可又让我感觉到温暖,我当时很生气,气我自己居然会认为这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还蛮好的。”
池盏直起身,抱住了迟观白的胳膊:“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骨子里的母爱促使她对你也很好。你会想起妈妈来,这不怪你,不用自责。”
“那天晚上,我就梦见我妈了。我妈依旧是我记忆里的模样,她摸摸我的头,叫我别想那么多,叫我顺从自己内心,叫我学会放下。她说夏孟清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哭着叫她别走,叫她留下来陪我,叫她别不要我。她依旧是那副亲和的笑容,她说她会在我看得见的所有地方陪我,给我爱,她说,人最终要学会的就是接受,要学会的就是要自己给自己爱。”
迟观白捏着池盏胳膊上的软肉笑了声:“后来我申请了住校,我爸骂我冷血,我却毫不在意,一个月回去看一次,没过多久南南就出生了。我没办法喜欢上一个,身上淌着我最讨厌的两个人血脉的孩子,于是南南小的时候我都没怎么看过他。”
“可他却像什么都不懂的一样,每次看见我都乖乖地喊我哥哥,往我怀里一钻。我都纳闷儿,他压根儿没见过我几面,怎么就能记得住我是他哥哥呢?”
池盏笑着说:“可你最终还是很喜欢南南。你压根不是冷血的人。”
“是,等南南长大了会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慢慢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跟跟屁虫一样。夏孟清不乐意他跟我走太近,可南南就专瞅着夏孟清看不见的时候来找我。”迟观白眼睛里是柔软的追忆的光。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们说我是冷血的人,我本来就是。”迟观白耸耸肩,看向池盏。
池盏眼睛一弯,视线探进迟观白深邃眼眸,静默了几秒:“但你还是喜欢我。”
迟观白很稳当地接住了池盏的话:“对,可我还是喜欢你。”
池盏餍足地笑笑:“所以你不冷血。”
因为池老师的血是热的,心是热的,哪哪儿都是热乎的。
迟观白附和性点头。
池盏说完又躺了下去。
姑娘像猫,坐一会儿就觉着累,只喜欢躺着。
迟观白刮了刮池盏额角碎发。
他确实很幸运,能遇见池盏。
他在学生年代并不是没谈过恋爱,但时间都不长,顶了天一两个月。
女生因为他外形优越学习好和他在一起,可在一起之后,又都觉得他无趣。情侣间该做的事他一个不做,牵手,拥抱,给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