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卓清绾登时汗毛直立，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了，咬着牙根儿哼哼：“是奔着我们来的吗？”

“不晓得，应当还没发现我们。”

馄饨是吃不成了。

卓清绾可惜的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几枚铜板，拎上篮子与他一道混入人群中。

因着集市热闹，他们藏于其中方便遮掩踪迹。

以防走散，傅寒川弯腰，伏在她耳畔低道了句“冒犯”，伸手抓住了她衣袖的边角。

危难在眼前，卓清绾哪还顾得上这么些，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一双眼睛提溜转，戒备的打量周遭的环境。她实在是怕极了，絮絮叨叨地念：“总在街市上闲逛也不是办法，万一让刺客的同伙发现了更难办，不若找个机会回山上避一避。”

“莫急。”

傅寒川掏出钱袋子，停在买面具的摊前。

卓清绾懂了他的打算。今日集市上多有年轻男女戴这个，卓清绾一来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打算填饱肚子再来买一张试试，没成想竟成了她逃命用的伪装。

傅寒川拿起两张一样的面具要付银子，老板忙不迭道：“且慢，公子且慢。”

他见傅寒川拿了花色过分素朴的面具要递给旁的女子，赶紧伸手拦下，心道，这公子生得俊俏，可惜在感情上是个榆木脑袋。他本着好心，点拨几句：“...您选得面具花色太素了，不如给您家小娘子买这款，正是时下最兴的样子。”

他一句“您家小娘子”，叫得傅寒川心尖颤了颤，下意识转头去看她的反应。

卓清绾净顾着观察周围，再加上人多嘈杂，并没有留意老板说了什么。

察觉到傅寒川的注目，她方抬眸，“怎的了？”

一张红唇微张又阖，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待人品味。

傅寒川复默念了一遍小娘子这个称呼，心下只觉得畅快极了。他举着两张面具给她瞧，语气松快，和邀宠的孩童别无二致，只问：“你要哪个？”

卓清绾没有犹豫，选了花色简单，戴上不起眼的那张。

她想的很简单，既然是为了逃命，当然越低调越好。

傅寒川眸光微闪，颇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老板，爽快的付了银子。

卓清绾可没他那么好的兴致，自从知道今日集市上有刺客混入之后，她一颗心都吊在嗓子眼处了，生怕一转头就和那伙贼人遇上。

她接过面具，急慌慌的往脸上罩，两侧的绳子软绵绵的耷拉下来，被傅寒川捻起，利索的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就着这个将她虚揽入怀的姿势，他伏在她耳畔安抚道：“他们应当不是循着我们的踪迹来的，否则哪能这么轻易在人前露面。”

卓清绾细细琢磨了下，觉得他言之有理。

既然不是循着他们的踪迹来行刺的，要么他们的老巢便在这儿，要么他们任务没完成且元气大伤，选了这个小镇暂时落脚修整，暂待下回。

不论何种情况，他们现下最要紧的是自保，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卓清绾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生出同仇敌忾的感情。

她接过他手中的面具，示意他俯低身子，主动靠近给他系绳子。

闹市之中，傅寒川心跳如雷，神思恍惚，只闻鼻端清冽的竹香、耳侧软绵的话语。

她说：“莫逛了，我这心里实在不安稳。待会直接去药铺同铃儿打个招呼，借口说你身子不适，咱们先回山上避一避风头罢。”

傅寒川抿余光里全是她脖侧白嫩的肌肤，一时不免口干舌燥，“那，传信的事...”

卓清绾道：“再说吧。”

眼下不是露面的好时机，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她系了个活扣，与他并肩前行。

铃儿说药铺就在这条长街北尽头，到了口子往右拐个弯就是。

路倒是不长，但这会儿路上行人纷纷，他们走过去也要费些时候。因着脸上戴了遮挡的面具，卓清绾的恐慌消退了不少，饥饿感随之涌上来。

她只摸了摸肚子，傅寒川立刻明了了，在经过的烙饼摊给她买了只菜饼。面具只遮住了一半的脸，倒是方便了她吃东西。

傅寒川找了处空旷的高台，用帕子垫着让她坐下。

他往前站了站，替她挡住刺眼的日光。

卓清绾抬眸便见他冷着一张脸，偏生做的事又十分体贴，于她家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哥如出一辙，好像承认自己疼爱她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一般。死鸭子嘴硬。

方才她慌里慌张的没吃上东西，他亦然。

卓清绾慷慨地撕下半块饼给他，“尝尝吧，味道很不错的。”

傅寒川没接那块烙饼，低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打心底觉得她现在大大咧咧，在街边随意找个地方就能吃饭的洒脱姿态，比在宫中唯唯诺诺，看人脸色的时候顺眼多了，也更让他感到亲切——以前他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