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药
下进益了。”他蹲身直视着跪坐在榻上的长乐,柔声道:“殿下,臣今天一直未来得及和您好好说会话。臣想说,您做得很好,今天小试牛刀,案子断得漂亮极了,是臣在缇营卫这些年,教过学缉案学得最快的人,你若是臣营中兄弟,假以时日,臣这主帅怕是该让贤了。”
殷恪带出来的人,个个有两把刷子,不消半日,高恩世带着摁着红指印的口供来复命。
“禀缇帅,牛三已然招供,确是他销的赃,推说只当是富贵人家深宅之物,半分不知是皇家器物。”
金银珠宝来历知晓与否不重要,眼下更重要的是他到底和李府有没有关系。
高恩世试探性向殷恪讨主意:“缇帅,偷鸡摸狗之徒,惯来是皮糙肉厚,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否要小人等好生着实打着问?”
缇营卫有一套暗语体系,若一般案犯,寻常只云“打着问”,重者加上“好生”二字,若云“好生着实打着问”,即是烙铁、一封书、拦马棍十八种酷刑,轮流过遍了。
殷恪淡淡一笑,风轻云淡道,“无妨,此事不急。”
他从一旁的黄梨木架上,轻轻拈起一盏莲纹秘色瓷执壶,玉色的手指扣在壶身上,像抚着最上乘的锦缎。转身,将执壶放在高恩世面前。
“把执壶交给横江,顺便把牛三押过去,他知道接下来作什么。”
高恩世满腹诧异,他知晓魏横江这两日似乎在跟另一个要案,却不知自己这案同他案又有什么牵连?
不过也不敢多问。
恭恭敬敬从殷恪手中接来秘色壶,退步离开。
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如晦哥哥,我想跟着去瞧一瞧,可以否?”
“您自便。”
有两沓脚步跟了上来,在狭深幽暗的回廊泛起叠叠回音。
不消回头,高恩世都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是一男一女。
男人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是他最熟悉的脚步声,当然是殷恪。
另一脚步声,轻盈谨慎很多,显是不熟悉地貌,走起来有些忐忑,应是今日出现在缇营卫主营的神秘女子了。
他对女子的来头,更是好奇了,缇营卫、诏狱一墙之隔,历来是朝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踏足。
更何况是最难相与的自家老大,恁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卖。
是什么人,可以让殷恪打破原则,先是缇萦卫,再是诏狱,如同那三月曲池江畔,想来便来,想观即观,如入无人之境。
何况他和魏横江,跟随殷恪多年,算的上是心腹中的心腹,寻常小案,已然不会劳他们费心,自有底下的千户抢着代劳,能让他们跑腿亲审的,料着后头的主儿来头必是不小,就好比上回从红香阁逮回的打架二人,寻常纨绔子弟寻衅滋事的背后,牵扯上的是新贵新昌公主和贺家。
近日这两宗案子,算是殷恪过问甚细的,又交付他和魏横江二人主审,自是背后待伏罪之人来头不小,牵连亦不小,何以能让一个黄毛小丫头来去自如,当作新鲜热闹之事儿围观消磨。
天生怀疑,或许是缇营卫人一代代传下来的积习旧病。
一会儿见着魏横江,他定要好好打听打听。
“啊切——”长乐拿着锦帕,掩下一个喷嚏,心想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连连喷嚏,难道是昨夜贪凉冻着了?
三重石门开启又关阖,一方石阶直连向下,两侧是数仞之厚的铁壁,幽暗的长廊悄不闻声,每隔十米,即有神情冷峻肃穆的缇骑,压刀站岗。
向东转,复行约二十余米,是天字三号牢房,隔墙而开的是审讯室,魏横江正翘着二郎腿,苦口婆心地劝那冥顽不灵的李德豫。
“我说寺卿大人,何必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家子进诏狱,热热闹闹方是团圆?令孙的百日宴刚过,可不想这么快就喜事变丧事啊。”
“密道是从你府上挖出的,究竟做甚,你还是坦荡交代得好,我魏某人是个粗人,下手没个轻重,让您受了挂累就不好了。”
“哟——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半月不见,老魏你这反而退步得不是一星半点啊,怎的,跟那些腐儒打交道多了,血性带没啦?如此好言好语相审,怕是他第二个孙子过百日宴,你还在这儿和他耗着呢。”
魏横江不消抬头,都知道来者何人——老对头,高恩世,这小子向来眼高于顶,自视甚高,偏偏每每结案率又总次于他,一来二去,说话夹枪带棒,语带机锋,那心思,比西南蜀道尚要迂回波折三分。
他眼皮不抬一下。“哟——什么风吹来了恩世兄,来小弟这儿公干呐。”
“好说,”高恩世掏出怀中的执壶,噔一声放在了桌案上。“老大让我交给你的。”
看到执壶那瞬间,魏横江就懂了殷恪的意图,但他素来看不惯高恩世自鸣得意的猖狂样,鼻子哼了一声,说,“恩世兄何必藏私呢,老大素来大方,知道我魏某爱饮酒,都是整坛整坛的赏,怎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