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天刚刚明，这燃了一夜的蜡烛淌了一地的泪。

突然响起了许多人的脚步声，狱卒乙推了推守了一夜而有些秘密糊糊的狱卒甲，两人双双跪倒在地，“恭迎陛下。”

站在牢房之外，瀛代隽瞧着里面盘腿而坐双眼紧闭似乎在模仿那些道家子弟冥想的人，开口问：“你是应家的人？”

应洲应家，不仅仅在大溯有名气，在这遥远的北境，亦有着不少牵连。

在这冥牢之中，瞧不到太阳和月亮，只有昏暗的烛光闪烁，映在牢中之人的脸上，留下斑斑的阴影。

应徽之睁开双眼，眼前的、牢笼之外站着的便是北境的皇帝，那个弑兄篡位的人。

即便心中对眼前人鄙夷，更因为云澜在此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而对眼前人厌恶憎恨，应徽之还是起身行了一礼，规规矩矩，君子风范，“在下应洲应徽之。”

知道了这牢中之人的名字，瀛代隽也并没有任何放他出来的意思，只是在牢房之外踱了两步，又看向牢中之人，“不知应公子此次前来北境所为何事？”

应徽之面上犹豫，但犹豫一番之后便开口回答：“此事说来惭愧。陛下应当已经知道，我和内人与十公主都是同窗多年，感情深厚，我们听闻公主...听闻公主遭遇变故，实在是担忧不已，内人更是因此缠绵病榻。”

“于是便想着来探望十公主，只是此事并未经过我朝陛下的允许，便也只能偷偷入北境了。”

“望陛下能够告知，公主此刻是否安好？”

一幅读书人的模样，脸上是满满的担忧，他就这样望着瀛代隽，期望他给出一个答案，让他知道他心中关心之人究竟如何了。

瀛代隽冷笑一声，懒得和应徽之虚与委蛇，这些世家子一个个嘴里都没什么实话。

“别让他死了，留着命，孤还有用。”

狱卒甲乙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要用刑的意思了，耸了耸肩，这进了北境冥牢的，哪有完好着出去的。

瀛代隽回到书房，细细翻看这些日子由在大溯的探子送来的，和应徽之有关的消息。

手中的朱笔圈出来了一个又一个名字。

“宋.云.澜。”瀛代隽点了点这个名字，此人正是应徽之的妻子，如同应徽之所言，她同那位十公主亦有同窗之谊。

半年前，这个宋云澜突然抱病在家休养，此后便再也不曾出过门。

算算时间，倒是差不多。

只是...瀛代隽眼神扫过对于这个宋云澜的描写——眉间一点红痣，姿色超绝，且文采斐然，于人才辈出的国子监都是一个传奇人物。

这和他见到的小风完全没有相同之处。

可若撇开描述外表的这一切，就能完美解释这一系列的事情。

为什么小风会来北境营救堂溪香；为什么堂溪香会如此信任这个小风；应徽之又为什么偷偷进入北境。

“孤的直觉向来很准。”瀛代隽往后靠在椅背之上，桌上的宣纸上只留下了三个字。

“是与不是，让她来一趟不就知道了。”

一封书信从北境飞速送往大溯帝都，出现在宋云澜的书桌之上。

————

大溯帝都，皇宫。

宋云澜被人领着穿梭其中，她要去见堂溪莫。

她能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疑惑和好奇，毕竟她失踪了这么久，始终是个难以解释的事情。

既然难以解释，那就干脆不解释。

堂溪莫手中握着笔，桌上铺着的，是他画了三日有余的翠鸟，只是今日，这笔悬了半日却一笔也落不下去。

“陛下，休息一下吧。”阿寅在一旁看着，知道陛下的心思根本不在作画上。

自从宋云澜要入宫的消息传进来之后，陛下就一直在出神。

堂溪莫也终于放下笔，坐在椅上，看着阿寅捧了一杯茶过来，他突然开口：“她终于回来了。”

阿寅附和，“是啊，半年了。”

看见宋云澜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堂溪莫发现自己并不如预想的那样激动。

他还以为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前去，会把她拥入怀中，会细细询问她此行遇到的困难。

而如今的他却异常冷静，“赐座。”

阿寅为宋云澜搬来座位之后，就让宫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包括他自己也退出了大殿。

“这个阿寅，跟在我身边，看的却是你的脸色。”

宋云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是啊，这一切，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不清楚。”堂溪莫从高坐的属于大溯皇帝的位置上面走下来，停在宋云澜面前。

“我一直觉得，我是最了解你的，但你竟然真的能从北境皇宫中将十妹救回来，而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宋云澜抬头看着面前表情冷淡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