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王八
青天白日宅院混入两个陌生人,甚至还悠哉地下棋,丝毫不怕被人发现。怕只有武功极高的人才敢这样。
宋时薇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喊外头的月芽。
这时穿青袍,蓄着络腮胡,模样凶狠的男子迈着长腿疾步而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宋时薇吓坏,挣扎,作势要咬对方的手。
“时薇别怕。”
熟悉的声音让宋时薇愣住,抬眼细细瞅这张陌生的脸,不可置信道:“阿淮?”
“是我。”
模样虽变化,但眼里的柔情没变,望着宋时薇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
“你怎么成这样了?”宋时薇扯了扯他的胡子,轻而易举扯下一小戳毛发,仔细看这毛发和真的还是有所区别。
“易容术?”她睁大眼,又指了指坐在窗边喝茶的另一人,“子卿尘?”
对方傲娇地轻哼声以示回应。
挺会玩的啊,易容术她只在话本里看到过,没想到真有。
宋时薇兴起,问道:“可以给我易容下吗?以后出门就不用戴帷帽了。”
虽然她现在也出不了门,外头官兵正在到处抓人,她戴个帷帽出去妥妥的靶子,如果能换张脸就不用怕身份被发现。
但很遗憾,夙淮给了拒绝。
他抬手理了下她头上歪掉的簪子,耐心解释:“南诏的易容术是用死去虫子结丝凝成的表皮,这种皮有毒,不能直接覆在脸上,需先服下解药,但这种解药药性极寒,对女子伤害大,所以在京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和长云待在宅子里,回头我让月隐弄点小玩意给你们解闷。”
“好吧。”宋时薇小小失落,但情绪转瞬即逝,又好奇问道:“易容的模样能维持多久?”
“一次能维持三日。”
那岂不是要和这张粗犷陌生的面孔生活三天?
这就跟吃惯了珍馐一下变成野菜。
她频频瞅他茂密的络腮胡和坚毅发达的咬肌,标准的国字脸充满了力量感。感觉像换了个夫君......
宋时薇有些不适应。
直到夙淮下厨,尝到他做的菜她心里才有了实感。阿淮还是那个阿淮,将她味蕾和喜好拿捏死死的阿淮,换张皮也是她的夫君。
她放下手中编织好的黛绿宫绦,朝远处煮茶的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夙淮放下手中东西过来,在她腿边蹲下,“怎么了?”
他仰着头,眼睛从漂亮的双眼皮变成细小的单眼皮,可瞳孔依旧黑白分明,亮如星辰,看她时还是那般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她一人。
宋时薇心念一动,低头凑近亲吻他的眼睛。
“怎么了?”夙淮闭眼,用手指挠挠她的掌心。
“给你打了条新宫绦,试试看。”
夙淮私下常穿松袍直裰,因而多用宫绦做腰带,宋时薇闲来给他编了不同颜色的宫绦让他换。
“娘子辛苦了。”夙淮笑开,却没动,脸上痒痒的,是宋时薇在啄吻。
啵啵啵,眼睛鼻子脸颊,一通亲下来,宋时薇捧着夙淮的脑袋亲得过瘾,还想亲吻嘴唇却被碍事的胡茬刺到。
“不行不行,你的胡子戳到了。”宋时薇捂着嘴,嫌弃地往后躲去,“看来这三天都不能亲亲了。”
“不行不行,不能亲亲我会失眠,小心点就没事了。”夙淮笑眼弯弯,柔和了凶相,存了几分逗她的心思,故意凑上去,要用胡茬蹭她。
“不行不行,你快走开,茶冒烟了,还不快去看!”
“不急,先给大爷香个。”
廊下笑闹很快转为细喘嘤咛,远处茶炉煮沸腾冒白烟,茶香混合满园花香,落为缠绵的曲调。
灰喜鹊扑腾落在熟透的柿子树上,对着底下的人叽喳叫着,穿暗朱色宫服的小侍童拿长杆挥走扰人的鸟儿。
终于落得清净,案几后的人放下明黄折子,白净如玉的手指捏起一张外封写着林字的帖子。
拆开,内容不多,寥寥几行字道尽其中暗涌。
奉茶的侍童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有些冷,暗道还是穿少了。转头无意间瞥到贵人手里拿着的纸,几个字吓得他将头缩到了胸膛。
绿王八?形容谁?
小侍童不敢再往下揣摩,心想林国公府来帖子的话,约莫只有那位小娘子敢这么大胆用词,毕竟国公府的女主人可是当朝公主,天子的亲妹妹。太子殿下一向对国公府一家礼遇有加。
风起,吹散一案薄纸,黑的字白的纸,只剩乏味可陈。小侍童连忙蹲下捡纸,却在凌乱的黑墨中看到一抹刺目的色彩。
那是张画像,画中女子柔美动人,一双凤眼顾盼生辉,好似集齐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正当小侍童愣神之际,座上的人伸手抽走了画纸。
小侍童跪地俯首等吩咐,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