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祖母为你撑腰

公主到底是公主，又并未真的处置了她。拎起裙摆，冷冷看了眼她，便转身而去。

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仗势欺人！”绿意愤愤不平道。

崔常意不语，只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轻笑一声:“绿意，你知道吗？”

“这世上，好得纯粹，坏得彻底的人其实是很少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她慢慢地踱步出去，有些感慨，又有些渴望:“她背后的人也许有些小聪明，这样日子才不算无趣。不过……”

“这样的人能为我所用，岂不美哉？”

崔常意觉得心底处有一团灰烬死而复燃了。甚而有越燃越烈之势。这种邪恶、张狂、不合乎礼的念头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埋藏在她心里，次次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之际，她次次都逼迫自己亲自掐掉，次次都觉得心慌意乱。

可京城富贵迷人眼，这种念头，一生出来再不能遏制了。

她也不是好人。也不想变成好人。

她想这种念头生长得再肆意些。像雨后春笋般，再肆意些。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崔常意去了瑞云堂。

如果崔氏想唱这出祖孙慈孝的戏，她自然奉陪到底。

红稍见了她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她就是专程在这等她来的。

“我来与祖母请安。不知祖母可醒了？”

“今日天气好，老夫人醒了一回，又睡下了。嘱咐您来了直接进就是。”红稍领着她进屋，一面笑，“您起的可真早。”

“京城太热闹了，睡不着。”崔常意冷不丁吐出一句话，她的目光直直落在红稍身上。

红稍一愣，有些迟疑:“可是外边摊贩叫卖声吵着您了？奴婢叫人去提醒提醒他们。”

崔常意看着她，在心底默默猜着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又觉得她迷惑的神情不似作伪。一面回她:“不必。钱财得之不易，我习惯了就好。”

红稍也只一提，见她如此说，遂也作罢。毕竟春华阁离府门多长一段距离，怎能传的进去。

进了屋，暖烟流淌，顿觉身子热和起来，人也舒坦不少。

两个丫鬟斟了热茶，红稍又请她坐。她道过谢，挨着左手边第一个坐下了。

清真不在，红稍也只在一边安静地侍立着。规矩大概真的很严，屋内虽伺候的人不少，却只有起伏的呼吸声可闻。

约摸一炷香功夫，清真从内室掀了纱帘出来，请她进去。

崔常意便起身，随她进屋。

崔氏半靠在床榻上，睡眼惺忪，似是刚起，手上端着一碗茶，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碗檐。

“常意，来坐。”

她眉目和蔼，亲切唤道。

崔常意先是请了安，才挨着崔氏在床边坐下。言谈间也多是些坊间趣事，逗得崔氏眉开眼笑。

“好孩子，你讲乐子一板一眼的，才叫人忍俊不禁呢。”崔氏笑得止不住，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忽而清真过来，俯身在崔氏耳畔说了两句什么。她脸色才严肃起来，将人拉近了些:“好孩子，公主来找你，你怎么不与我说呢？”

崔常意怔了半秒，紧接着，笑容绽开在她的脸上:“孙女说过，您能关心关心我，就最最好了。”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心，很纯粹，也很天真。

惹得崔氏愣住，眼神涣散开来，似乎透过她想起了旁人。不过转瞬功夫，她便回过神，学着她，说道:“好孩子，那祖母也说过，一切有祖母为你撑腰，做主。”

老人的眼神不浑浊，很清明，里边满怀着对孙辈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