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到红袖楼

楚玉在这兴许还有些肉痛，不过楚宁自然不会。

她挑眉，颇为得意:“说的不错吧？”

崔常意微笑颔首。

又添了些首饰，便告辞。

楚宁又亲自送两人出了阁。

崔常意猫腰上了马车，伸手卷起半边车帘。

金陵已是堆金积玉，富贵逼人。街上仍有乞讨者。衣衫褴褛，面容脏污，一双手满目疮痍，捧着一只破碎的瓷碗蜷缩在街角，时常有朱门绣户之辈踏马而过。所出之言下流至极。

如何才能天下为公？

如何使老有所养，壮有所用，幼有所依？

她平静地扫视着周围，任由不平翻腾。

那是谁？

她皱眉，叫了停。

街角蜷缩着的，是个小姑娘。脸上脏兮兮的，依稀可辨出原本秀气的模样。只脸色太过苍白，身材矮小，崔常意第一眼险些没瞧见。

“把她送去楚玉那。绿意，你亲自去。”

崔常意翘起嘴角。

绿意应了声。快步上前去跟小姑娘搭话。她说话怯生生的，胆子却不小，三两句话便乐意跟人跑。

不过崔常意又想:总归在这也是吃不饱穿不暖，饥寒交迫，那去哪，做什么，又能再差些么？

目光幽幽落到小姑娘身上。她扬起的笑容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一双眼睛如幼兽般湿漉漉的。

小姑娘的目光若有若无往这瞟。只可惜崔常意已放下了帘。

马车缓缓往钟府驶着。不时有人在外连声道谢。

钟府行善，不是一两日的事。

回到府上，崔常意便往院里走。

此行山高路远，又不知归期几何。

恐再难有归期。

家中事务需得个信得过的老人把手，再留几个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负责打理阖府上下。其余还年轻的家丁婢子该支月钱的支月钱，放卖身契的放卖身契，补贴些银子，主仆缘分便算走到了头。

管这事的，是崔常意身边的另一个丫头，绿意的孪生妹妹，盎然。她虽生得与姐姐大差不差，性格却大相径庭。

绿意爱插科打诨，盎然则行事妥帖沉稳，一切要事由她经手，崔常意都放心。

何况盎然还练就一手好厨艺。养得了崔常意这么个刁嘴。

现下，她便懒懒地窝在院子里为她准备的太师椅上，一旁的小案上置了几盘色香味俱全的糕点。每样只几个，造型、用料都小有讲究。

非得合口，珍贵不论。

钟府下人其实不多，但规矩很严。盎然挨个挨个问有没有难处，又要恩威并施，叫日后不会闹出不雅之事。

日薄西山，天色向晚。

盎然终于安顿好最后一位，绿意才风尘仆仆归来。

“小姐！你可得再许我一支簪子！不！两支！”她气呼呼回来，“您干嘛非得寻楚阁主，宁小姐不是一样的吗？”

崔常意失笑，她还没发话。盎然已皱上了眉，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姐姐面前:“天色不早，姐姐快些让厨房端饭来，布菜罢。”

虽是姐姐，绿意却有些怕妹妹。什么玩笑话都不敢混了，乖巧应了几声，忙传话去了。

“还得是你呀。”崔常意直笑，慢腾腾起身，“好了好了，将你姐姐叫回来，事还没问呢。”

话音刚落，绿意便从门外冒出了脑袋。眼睛弯成月牙:“奴婢没走呢。”

“楚阁主领了那小姑娘，还取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叫什么岫玉。说是，说是，”绿意脸微微泛红，手指攥着衣摆，扭捏起来，“送到……红袖楼去。”

红袖楼，金陵顶有名的，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