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蛟珠篇骸骨在冥界

老蛟王果真没有食言，很快便告诉了蛟主遗骨的下落给他们。

临走时，他只道过些客套话，别的该说或不该说的话半个字没提。

九岐知道，他的这位外公并不打算与他相认

——间或有很多他所看不到的顾虑存在，又或是，芥蒂他间接害死了娘亲。

去往冥界入口的路上，他一直板着张脸，情绪万分低落。

虽然平时也常有这种状态，但封离还是察觉出丝毫微妙的不同，蠢龙居然连自己叫他都听不见了，简直邪门！

“九岐！”

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惹恼了封离，立马绕到他跟前，挡住他的去路，摆出副奶凶的样子，高声唤道。

九岐被吓了一跳，木讷回神，眼巴巴彰显出无辜情态：“尊上？怎么了？有何事？”

封离指着远处高耸的城门，目不转睛凝视着他，声音闷闷的：“到了。”

“鬼都。”

九岐随她所指看去，此时已经入夜，唯有前方的城门处还燃着两盏青灯，勉强叫人看得见上头“幽冥鬼都”四个行书大字。

这是通往冥界的入口，封离他们也只是听闻，冥界所在地下万里之处，只有鬼都这里的唯一一处入口。

介于两人都未曾来过，在向老蛟王打听过方位之后，就闷着头过来了。

不过正当两人进入门内，却彻底傻了眼。

传闻中的鬼都是座鱼龙混杂的不夜城，汇聚着各式各样、穷凶极恶的歹徒。

他们遵行强者为尊的道理，视方圆规矩为无物，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全凭心意。

倘若有八百个心眼子却不熟悉他们处世之道的人到此，稍不留神也有去地府见阎王的危险。

一般情况下，非是有什么必要之事，否则绝无外来者会靠近此处。

也是因着这段空穴来风的传言，让封离觉得，幽冥鬼都应该是个暗无天日的化外之地，在这里生活的各个种族，应该也都是成天只想着干架夺势的莽夫。

但看见城中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医馆，以及街巷上来来往往安详交谈的各异种族精怪时，这份猜想也算是彻底打破了。

不得不说，幽冥鬼都的市井中，火树银花、欢声笑语，很有烟火之气。

甚至连魔域的集市都没有像它这般热闹。

封离身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讶异之情跃然脸上，她着实没想到令人闻名就避之不及的鬼都居然很有人文风化，不亚于六界各界的任何一个集市。

甚至连魔域的市集中心都没有像它这般的热闹。

“还真是奇怪……”封离一双鹰眼环视四周，觉得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存在，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以至于忘记了九岐最开始的不寻常。

她凑近蠢龙身侧，小声说：“你觉不觉得幽冥鬼都中的人都很古怪？”

九岐注视前方，面色波澜不惊：“确实，小君觉得他们太过的祥和安宁了。”

这话顿时让封离醍醐灌顶，激动地一把挽住他臂膀，不知轻重地作势拍打了几下：“对对对！就是这个！”

“他们一个个看着和和气气的，听着喧杂其实只是因为人多，每个人的声量却是极小的，即便有个人从本尊身旁经过时讲了句话，本尊也听不见半个字。”

“而且你看——”

说着，封离伸出玉指，全方位将街巷中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点了一遍，自身音量压得更低，神神秘秘道：“……不管是妖是魔还是冥界鬼族的，他们的眼睛，瞳孔全都已经涣散了。”

九岐看清迎面而来的一双双空洞无物的眼眸，蹙起眉没有说话。

瞳孔涣散……

只有已死之人才会涣散瞳孔。

封离歪头看了眼沉默不发的九岐，只见他眉宇间的沟壑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心下顿时甚为清明，猜想他已经清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转过头去，封离兀自拽着他往集市深处走去，边嘟囔：“难不成冥王还有豢养干尸傀儡的喜好？”

“大抵应该不是的……”九岐摇摇头，垂眸盯着地上不断变得狭长的影子，若有所思，“传闻里的冥王并非是个手段残暴的君主，他任位期间，极力造福冥界子民，在六界中的声望还是很高，断不会干出这等伤天害理、有违纲常的事。”

“嗯——”封离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有关冥王亓康的流言她也听说过，不同于九岐，她对此不以为然，“传闻而已，当不得真。”

“你没见妖界的家伙们都把本尊说成什么样了？还敢继续听信这些不知所谓的传闻。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经过上次和妖族奸细在郊外深林初见的事情，封离已经深谙“三人成虎”的道理，仔细想想，这样没有自主思想的人，和眼前的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那一刻她仿佛顿悟了，头一次明晰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