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税赋靠的都是实打实的粮食、劳力和物资,所以并不比潭城繁华,鲜少能看到娱乐场所,整个城市趋于一股平稳的沉静。
褚让在城门口下了马,牵着走上主街,没一会儿便在一家当铺门前停下了。
他将马拴在外头檐柱上,走了进去,柜台前的伙计听见动静,抬头见了他,直接动身打开侧边的闸门,将他请了进去。
“东家请进,账房在后厅。”
褚让点了点头,无需他引路,刚出当铺正堂踏上回廊,就被迎面的景物惊得一滞,他目光流连,新奇地四处观赏庭院里的置石花草。
“院子里的景儿怎么变了?”他边走边朗声道,最后背对着门停住,“原先的大水缸抬哪去了,里头养的鱼呢?”
端坐在正厅算账的男子侧过脸看了眼门外,并未站起身,“上月来了个风水师,说咱们这铺子有煞,小罩子没打招呼直接就给了银子布置了,花了五十多两呢,鱼挪到池子里去了。”
褚让骤然回首:“五十两!什么神棍,他叫人诈了吧,五十两都敢私自决定往外掏,”他跨步进门,“就这几棵草,几块破石头,跟丢水里有什么区别?”
“讲话别这么难听,”男子搁下账本,推开算盘,“你来之前怎么不叫人打个招呼?”
褚让看着他,这男子方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眉毛粗重,肿眼泡,从面相上看,同胡三倒有几分神似。
“临时决定的,有念头就来了。”
褚让自顾自坐到他对面,“有人给我介绍了片林场,就在东边,我叫郑小东去现场看看,顺便去官府对对红契,眼下没人可用,派别人来你这我不放心。”
“这几天怎么样,潭城还太平吧?”
“挺好的,什么动静都没有,”褚让将胳膊肘搭在桌面上,说,“爹,我手里头有一批货,想分到虞城卖,你到时候派个人去我那走个过场。”
“好,”张鸿山轻叹了口气,说,“到时候我亲自去吧。”
张鸿山自从被潭虞两城通缉之后,不便光明正大地顶着原先的脸示人了,后来遇见了褚盈,在她那学会了易容。早些年褚盈教给他,他照猫画虎,还需要拿巾帽遮挡才能蒙混过关,现在经年累月,手艺已经能以假乱真了,叫褚让这个外行趴在近处怎么盯都看不出破绽。
刚说到此处,外头院子又进来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他后背有些佝偻,脚步细碎,倒腾得很快,乍一看十分别扭。
“少当家来了,”他疾步走到近处,便朝褚让拱身作揖,“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罩子叔怎么还变客套了,”褚让转向他,同样笑脸相迎,语气亲近地说,“父亲说你一直在这,眼下山里谁看着呢?”
小罩子在褚让的注视下,没有乱动,似乎在等褚让的示意他落座,“少当家的放心,我都安排好人了,山上一如往常。我知道您现在整日耽搁在潭城,十天半月也回不了一趟溪峰山,我在这帮当家的跑跑腿,山里头老老少少事情也不少,我替您和当家的解决后顾之忧,我们这群粗人也能跟着过好日子是不。”
褚让嗤笑,抬手叫他就坐,“罩子叔惯会抬举我,生意上的事只要细心些就好,跟打仗似的,别上了人家的套,”他又抬指摸了摸自己唇边,“你粘的假胡子快掉下来了。”
小罩子一摸,赶紧把掉下的半撇胡须慌慌张张地压了回去。
张鸿山在一旁说:“咱家在东街那几家铺子,我叫你去清夏天的账,清得怎么样了?”
小罩子闻言,看看褚让,又看看张鸿山,颇为为难地笑着,道:“这,当家的,我正是来跟你说这事儿的,我在那坐了有两日了,那账本上有些名目,我实在看不懂,这冒然上门要账,我怕搞错了给您惹事,这不就过来找您了吗,我想着您还是亲自过去瞅瞅,这钱数目都不小,我这……”
“铺里的掌柜会帮你,你在那看着,打点好拢个总的,回来交给我就行了。”张鸿山眼底按耐不住有些疲倦,但还是耐心道。
“那个,我怕万一出点差错,我没法儿交代,这,我岁数大了,脑子实在是——”
小罩子今年已经四十九岁,比张鸿山大十几岁,他这辈子见了外人永远都是这般谨小慎微的模样。
褚让有意让他一直留在山上,但他自从这次跟着张鸿山下了山,就明显不愿意再回去呆着。
“东街春夏那批账都是我放出去的,我比他要清楚,这样吧爹,我在这帮你梳理两日,再派几个趁手的伙计下去把账收回来平掉。” 褚让听了一半便不再看小罩子,也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
“潭城那边呢?”
“两日甩手掌柜没事的,”褚让喝了口茶,“我有刘贵呢。”
小罩子陪着笑,生意上的事不再置一词。
*
潭城中央主街上,临街有家铺子近两日门庭若市。
褚让从张鸿山处牵着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