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瑛子!”
韩瑛一凛,脚步顿住,咽了口唾沫,强壮镇定迎着一众目光追着声音去,“你干啥去啊,过来唠会儿嗑!”
——是钱娟子她娘。
钱娟子她娘跟钱娟子无论样貌还是身形,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韩瑛莫名生出亲切感,仅仅踌躇了一瞬便迈着腿挤进了席地而坐的人群里。
钱大娘从树墩子上抓了把瓜子,塞在她手里,“我听小娟子说,你在城里干活呢?”
韩瑛随手接了,边走边嗑,注意脚下别踩到人,找了个空儿挤着坐下之后融入人群中立刻变得从容,吐掉瓜子皮儿说:“是啊,都干了七日了。”
“挺有正事儿的,这孩子闯荡。”旁边一大娘说,“长得还俊。”
韩瑛嘿嘿笑。
正说着,紧随韩瑛之后又姗姗走来一位小伙儿。
他衣裳规整,面容干爽,明显是去城里理发去了。
夹道村民的目光又如影随形地扎在他身上,他眼神没有韩瑛那般镇定,左右瞟了瞟立刻加快脚步,几乎跑了起来。
——简直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他身影渐远,还未等消失,议论声就蚊蝇般迫不及待地四起:
“这是老李家那五儿子,常年在外头,这几天家里头忙完了才回村儿。”
“我见过,确实是那个,这咋瞅着油头粉面的呢?”
“我跟你说,这样的,指定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不应该啊,有相好的是好事儿啊,那咋没领回村儿看看呢?”
他们说着往中间凑了凑。韩瑛头一回坐在如此中心的位置,像没见过世面一样,伸出耳朵狠狠地仔细听,生怕落下一个字。
“是啊,这总在外头呆着,住哪啊?我看怕不是俩人都过一块儿去了吧,藏着掖着的,要不然咋不敢往家领呢?”
“反正要是我儿子,那肯定得跟家里说。老李家就在我家前院儿,他家啥事儿我都知道,要真不敢往家领,那八成不是啥好人,要我看,就是个有夫之妇!”
“那不能吧,这是人家丈夫回来把他给打出来了,这才回的村儿?”
“我的妈呀,我说的吗,瞅这小子指定不是啥好人。”
“……”
短短几句言语之间,李家五儿子已经成了一个私通有夫之妇,被其丈夫毒打一顿的下流男人。
韩瑛捏瓜子的手僵在半空,听得直发怔,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嘴。
跟前的几个妇女围着年轻的她,聊了起来。
“那啥,你也别‘啊?’,你平常来来回回就自己,可得注意点,现在天黑的快,走路的时候记得带把刀防身,啊。”
韩瑛不慎在意,随口道:“不用,我自个儿走好几年了,啥事儿没有。”
这人啧了一声,“你在城里没听人说吗?这两天闹杀人犯了。”
“啥?”
“红西村那边有杀人犯了,灭门的,前两天白柳村都有了,老孔家都把闺女外孙接回来住了,谁知道啥时候就到咱们这来了。”
韩瑛嘴巴微张正听得出神,忽然有人碰了下她的胳膊,给她吓了一跳。她仰头看去,这人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
钱娟子扎着两根麻花辫,分别搭在两肩,往她手里偷偷塞了颗蜜桔,看着她娘说:“娘,为啥杀人呐?”
钱娟子她娘也听得起劲儿,“我不知道,听你赵婶子给你说。”
赵婶子聚集全部目光,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官府正查着呐,”她忽然压低嗓音,“听说,是溪峰山上的土匪干的,那才凶残呢,一家老幼都不放过,专往喉咙上扎,然后在横着一拉,气管给割折了,再把舌头全割走,一点儿活口不留,这不是江湖杀手是啥,指定不是头一把杀人了。”
“舌头割走了?”韩瑛难以置信追问。
赵婶子笃定说:“对,舌和钱头全没了。”
韩瑛和钱娟子咧着嘴,目瞪口呆对视一眼。
赵婶子看她俩似乎是害怕了,又赶紧补充,“不过总共就杀了三户人家,就在每月中旬那两天出来杀人,也不知道为啥,这是那帮捕快能找着的唯一线索了,估计是同一伙人。”
韩瑛和钱娟子听罢身体明显不约而同地一松,钱娟子捋了捋胸脯,看着她说:“那还行,咱也没钱,也没啥可杀的,那两天咱们把门锁好了,千万别出门。”
韩瑛才将橘子剥开,撕给钱娟子一半,钱娟子憋着笑,趴在她耳边:“等着他来杀孔二蛋。”
韩瑛抿起嘴,笑着点点头,“我看行。为民除害。”
她俩脑袋顶到一块,咯咯笑。
“那也不行!”钱娟子娘忽然说,“这年头世道这么乱,整不好这人脑子有啥毛病呢,还是得小心点,等这人啥时候抓着了,啥时候才能放松警惕。”
反正未知真假,韩瑛也没大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