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
细雨缠绵,一夜未停。
时至早膳,姬颜准备去膳堂与爹娘共食,叫了好几声仍不见冬雪,今早一起床人就不在,还以为过会儿就会回来,问了几个丫鬟也都未曾看到,蹙眉细想,偶尔娘亲会让冬雪去采买,或许这次没来得及跟她说,如此,等会找娘亲问一问便知。
临出门,丫鬟递过来一把油纸伞,把她腰上的药包也移了个舒适的位置。
这个药包还是前不久娘亲送给她的,从那日后,便经常背在身上。
姬颜手里撑着油伞,在雨中穿行,经过一片鹅卵石铺就的路,特意穿的高底绣花靴也不免还是被浸湿了一些,雨丝被风吹得凌乱,伞也摇移不停,她只能侧着风低着头走快些,尽量少受些雨水。
往常,她是不与他们一起用膳的,只是想到那日听的墙角,不免联想到自她给姬洛白治好病后,去见他时,人都在竹林练功,起初他只说是好久没练功了松松筋骨,久不练,腿脚就生木了,现在想来,其实大概还是为了开贡大典那日的比武吧。
经脉停滞后不比从前,需要慢慢调养,劲力也差,底子更虚,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五六成,但终究不是鼎盛状态,姬颜还是有些担心,
明日就是开贡大典,她想再给姬洛白诊次脉,更放心一些。
风小了,她甫一抬头,便在鹅卵石路的尽头看到了撑着伞慢慢踱步的男人,低着头,眼也垂着,表情不太好看,怀中抱有一物,看不清是什么。
清锦人高伞也大,全身滴雨未沾,他并未抬眼看她,不过显然是听见了,等姬颜走近,才把头抬起来。
“颜儿。”清锦看着她,低低的唤了一声。
姬颜“嗯”了一声,莫名其妙道:“雨天你怎么有闲心出来散步?”
这人不是讨厌下雨嘛。
想到这条路的尽头直通她的闺房,试探的问道:“找我的?”
清锦漠然地点点头,表情不太好看。
雨水的腥味漫入鼻中,不太好闻,从清锦微蹙的眉和塌下的嘴角就能看出来,他情绪不高,还未等他开口,姬颜开口道:“先跟我走吧,等会儿再说。”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旁边有一座遮雨亭,姬颜带着他走进去,关了伞,走了几步,到亭中的石椅上坐下,不知为何,姬颜竟觉得这时的清锦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不自觉声音也软下来,见后者露出的下半张脸的表情松缓,轻语道:“楼主,可是有事要说吗?”
“你可知毒蝇之毒?”
毒蝇?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姬颜想了想,又继续道“毒蝇,不对,这不是毒,或者说是“天尸癸”更恰当些,它本身是一种疾病,这名字是我师傅取的。蝇本身没有什么,但若是给他吃一些带有疟疾,鼠疫之类的腐肉,体内日积月累便会产生菌素。只是这东西见不了光,一般只会出现在潮湿,阴暗地界。”
正规医史没有记载,只在一些野史上寥寥添墨几笔,通常也只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界传播,因此很多医者都不曾有这方面的研究,也不曾见过,她之所以知道,也是因为在朝回时,有一个乞丐不知道在哪儿沾染了这类病疾,问了病源后才知,竟是他不小心把一只在腐烂生疾的狗附近徘徊的苍蝇给吞了下去,确认后,她便抓了几只苍蝇与师傅研究了整整一个月,才把解药研制出来,这种病疾至今她书写的《异疾录》里面还有记录。
是疾不是毒。清锦听了,心里嚼了嚼这句话,终于知道自己本已经不受世间常毒桎梏的身体,因小小的虫子而起的反应是何缘由,忍不住问道:“你可有解药。”
感受到这话里的认真,姬颜的目光在他身上转悠了一瞬,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何人中了此疾?”
“救人的时候沾过,不过已经治好了。”外面雨停了,清锦整个人也彻底放松,懒洋洋的说道“上一次去的时候,连人都没见到,还不小心被毒蝇群围攻,咬了一口,万幸伤口不深,没有大碍,针引出来后发了几天高热。”
救人,姬颜在心中无声的这两个字咂摸了几下,兴味道:“都说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是杀人不眨眼,无情无义的杀人魔,真是想不到还会几次三番地赴险去‘救人’,莫非是什么青梅竹马,或是红颜知己。”
“什么红颜.......。”清锦闻言瞪大了眼,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人间大笑话,铁青着脸把话说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变脸似的,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颜儿莫非是吃醋了。”
说罢还从位置上站起来,曲肘躬腰,一张惑人的脸猝不及防的在姬颜面前逐渐放大,待她还未来得及避开时,就对上了面具下的那双桃花眼,不自觉就被里面的幽深给魇住了。
姬颜表面看似面无表情,心跳却像是要蹦出来打一架一般,忽上忽下,清锦看着她发红的耳后颈,嘴角露出得逞的弧度,抬起一只手借坡下路正要摸上那美人尖......。
“啪。”
姬颜手打的这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