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 十一

茹争流憋着笑，把申自由摘下来：“去洗手，饭好了。”

饭桌上气氛奇怪，申大中看见申东方回来，就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全当没看见。丁改兰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申东方像没事儿人一样，问啥说啥，还讲了好几个笑话。

申自由听不懂，盯着申东方一个劲儿问啥意思。丁改兰也听不懂，只好干笑。

申大中板着脸还是当没听见。

申东方拿眼睛一个劲儿瞅茹争流，求救的意图十分明显。

茹争流抛出话题：“哥，你刚回来不知道，我和谷从跃谈恋爱了。”

申东方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不是早谈了？怎么……打算结婚？”

茹争流气闷：“我俩啥时候谈恋爱了？你说清楚。”

申东方想了想：“有次你有个男同学从中京来，还带着他弟，长挺帅，一看就对你有意思……你没答应他选了小谷，选得对，眼光不错……”

茹争流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谢言言，这都哪儿跟哪儿，心里气不过，转头对申大中说：“今天大哥带回来一个女孩子，长得挺漂亮，可惜你们没在家。”

申大中眼睛唰就亮了，一桌子人齐刷刷瞅着申东方。

申东方脸红了。

申大中对他说了今天第一句话：“人家姑娘上门，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没礼貌。”

申东方张嘴又闭嘴，要说姑娘怎么回事儿，就得说打架的事儿，要不说就得编瞎话……他剜了茹争流一眼，嘿嘿笑两声：“没影儿的事，普通朋友，别听她瞎说。”

申大中瞅了他一眼：“那是，工作都快保不住了，什么姑娘会跟个盲流。”

申东方转头死盯着茹争流。

茹争流笑得很得意，还是给他解围：“爸，你这都是老思想，现在中京好多大哥这样的，可赚钱了，国家也支持。”

申东方趁机：“爸，我给你带了个刮胡刀，电动的。只要一节一号电池，一摁开关，那刀片，滋滋响……你看我这胡子，刮得多干净，现在双月江那边都用这个。”

申大中：“我不要，我不用电动的，胡子也干净。”

丁改兰：“孩子一片心意，你看你。”

茹争流对申东方：“咱爸年轻的时候还出过国，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自己会用——爸，等我毕了业咱一块儿出去逛逛，现在其他大城市发展得挺快，和咱们宁市不一样。你自从有了我们仨，好多年没出宁市了，你和妈都太辛苦，为727奉献了几十年，让大哥先去探探路，等他摸熟了，咱全家一块儿去玩。”

申大中是出过国，不过是跟着部队去打仗，条件十分艰苦，哪见过电动刮胡刀，但茹争流这么说他就比较开心，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打开话匣子开始忆当年。

申东方偷偷给茹争流一个眼神儿，给予她充分肯定。

转过天来，茹争流又和申东方提出让他救那姑娘来当次模特的事，还明白说做一次模特出多少钱。

申东方倒是没想到她是认真的：“我以为你就是开个玩笑。”

“不是，我是真觉得她身上有种不一样的东西，生命力特别强，想试试能不能拍出来。”

申东方想了想：“不许跟她开和我的玩笑，答应的话我去说。”

茹争流没想到他这么认真，点头保证：“放心，我不掺和你俩的事。”

第二天申东方就把这个叫杨梅的姑娘带来，站旁边看她们拍照。

茹争流把他往外推：“我们女孩儿要换衣服，你在这儿不方便。”

申东方面无表情，点点头就往外走，刚出门一把把茹争流揪出来，趴在她耳边小声说：“她刚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你多带带她……”

“知道了，快走快走，我们换衣服了。”

杨梅虽然对什么都不熟悉，倒也不怯场，按茹争流要求换了另一套她自己带来的家常衣裳，虽然有些旧，却也整齐干净，两条大辫子垂在肩上乌油油的，灯光一打反着光。

这些照相机打光灯什么的，她明显都不熟悉，摆姿势也十分生硬，表情里有那种“虽然我没见过这些但又怎样”的倔强，就是这点气质很吸引茹争流。

等拍到下午，俩人已经聊了不少。杨梅家的村子离宁市并不太远，就在一个小镇旁边，她家住的地方其实算村镇结合处，小学初中都是在镇上上的。初中毕业之后她不愿意回村，在镇上小食品厂做了两年工，后来又调去供销社当了两年售货员。现在她20了，户口在乡里，在镇上不过是临时工，家里不断催她回去相亲嫁人。她既不愿意回去嫁人，也觉得这样在镇上不是长久之计，索性一咬牙到大城市闯一闯，“反正在镇上也没有户口，在城里也没有户口，都一个样，还不如来城里见识见识。”

“那你现在安顿在哪儿，怎么打算？”

杨梅按照茹争流要求仰头看窗外：“找了个小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