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弃心中映上的是那句娇声唤出的“沥哥哥”。
平静的眉头无法展露出楼弃此时的所思,于苏鸣的说辞是要伴着月色赏湖光,日记的落笔所言是拭去情哥哥与操纵自己情思的她的性命。
可吹灭了烛火,楼弃带走的只有那句她清秀字迹下的“他会是我利手的刃”与那匆匆瞥过的她半露的香肩。
合上阿茉儿的日记,楼弃带着决绝离开。
他要瞧瞧,她要如何让自己化作她手中利刃。
刚从窗沿落地,楼弃便望见了正向此处赶来的小九。
小九匆匆跑来,神情紧张,附在楼弃耳旁诉说密语。
二人齐身离开。
那近处的二层小屋却再传来人声。
阿茉儿猛然睁开眼,轻咳。随即捏出自己枕下催醒香猛的嗅了嗅,才堪堪抵过这满屋昏迷香的气味。
她欲起身,身上的薄被往下滑。她没理会,径直站起,走向那还带着暖意的蜡烛,将其点燃。
“这次不帮我掖被子了?”
阿茉儿一只手抚向自己的肩头,目光瞧着那被原封不动置于原处的日记本,轻笑出声。
月夜酝酿着来回拉扯的情丝,以及禽兽褪去药物勾出本能后的反击。
日头从东处升起,流言顺着它轨迹,在其向西挪的每一寸中传向光明的大地。
待日光穿过窗子的时分,阿茉儿被窗外的叨扰声吵醒。
推开窗,是那日被竹篓刺破胳膊的男人以及他那群小混混儿。
“哟,还好意思见人呢?”包着胳膊的人仰头冲着阿茉儿,他语气里带着极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下一句嘲讽还没来得及吐出口,他们几人只瞧见阿茉儿咣当一声闭上自己的窗子。
阿茉儿快速更衣打扮,更衣打扮时,窗外的嬉笑声还不时传来。她提着多兰早早备好的早餐,推开大门走出来。
没走出几步,那几个人又围了上来,绕着阿茉儿左一言右一语地讽刺,就像一群驱不散的苍蝇。
阿茉儿提着饭盒,走出几步后突然站定:“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她转身看向那个为首的男人,眼里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委屈之下是她掩藏得当的了然。
那男人一手包着,另一手伸出去抢阿茉儿手上的饭盒。阿茉儿一个闪躲,踉跄倒地,碧色的裙沾上了一层土,却将那饭盒保管稳当地护在怀里。
“哼,这是去给你苏哥哥送饭?不知道你苏哥哥知道你夜班跟那王沥私通,还要不要你啊?”那人将“苏哥哥”三字咬的暧昧,令人听了生厌。
“我,我何时跟王沥私通了?你胡说!”阿茉儿抱着饭盒,不顾几人的阻拦,起身继续往苏鸣居所走。
“今晨丑时,灵灵亲眼所见,你二人不知去那树林里作了何勾当。传闻当真可靠,我看你两年前消失那段日子就是去做了妓子!”那人冷笑,又补充道,“你可知道王沥一大早回来时跟我说了什么?他说啊,你的滋味儿倒是好的,看来那几个月没少学技巧啊。”
阿茉儿闻声看向手臂受伤之人口中所说的灵灵,只见那灵灵霎时间低下了头。灵灵,那日王沥堵阿茉儿时从巷口路过的人。因着身子骨弱,常生病,那个爱赛马的小群体不愿意接纳她。她又常来多兰处拿药,是以那日恰好撞见了阿茉儿与王沥的商量。
阿茉儿收回视线,脚步停滞了一瞬,唇角冒出啜泣声,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往前走。
那为首之人见阿茉儿不反击,是以在内心了然,于是干脆变本加厉:“要是送完饭咯,你苏哥哥不要你,也让我当一把王沥尝尝啊。”
阿茉儿已走出十几米远,那人的浪荡话术在她身后响起,她干脆加快了脚步。那群人见状,又响起哄笑声,不时夹杂着对为首之人的调侃,仿佛他的话是什么高级的风趣幽默。
直到走到那群人瞧不见的地方,阿茉儿才放下了手上的饭盒,认真仔细拍打起身上的土,拭去脸上的泪痕。
“啧,又要多惩罚个人。赛恩,你惹我干嘛?”
阿茉儿收起那副受气包的嘴脸,在走向苏鸣家的路上换上了一副天真烂漫的面孔,这才推开了苏鸣的大门。
苏鸣坐在大门可瞧见的地方,捏着一本暗色封皮的书念着。从阿茉儿的视线看去,苏鸣一袭深蓝色的衣衫,指尖自然摆在木质桌面上,被暖色的阳光与和煦的风围绕着。
阿茉儿眸色沉了沉,才从苏鸣身上挪开,轻敲敲已被打开的门。
苏鸣闻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瞧见是他心悦的女子发出的动静,他将书合上,嘴角的笑立刻就位,起身迈向了提着饭盒的阿茉儿。
“你今日穿得好看。”苏鸣温声说,伸出手拨弄阿茉儿脸侧的发丝。
阿茉儿见苏鸣此刻的状态,明白了王沥还未借东风将歪曲事实的谣言扩散到人尽皆知,起码还未到了苏鸣耳中。
苏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