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近些时日,楼弃总是早出晚归。小九一人待在苏鸣家里,闲得无趣。这草原风景确实好看,可看得多了倒是让人念起了京都的繁华。何况身旁还有个呆书生,成日就知道读些深明大义的玩意儿,听来生困。
小九百无聊赖,瞅着窗外,等待着楼弃的归来。他向来是个乐于给自己找乐趣儿的人,如今他将难以抒发的精力挪到了观察楼弃归来的神态上。
在京都时,楼弃也常常去执行些任务,大多数都很危险,他也常常带伤回来。可若仔细去瞧楼弃的脸,只觉得无趣极了。常年不变的表情并不能让人区分出他今日是领了赏还是受了伤。
到了戊白镇,小九很快就敏锐地发现了头儿跟过去不同了。譬如说今夜,楼弃回来时脸色就展现出了明显的不快。
「大体看上去倒是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你得仔细瞧呀。瞧他往下压了两毫的眉头,还有那微抿的唇,更别提那浓密眼睫下遮住的眸子。这对于头儿来说已经是十分显然的不快信号了。不过要说最特别的还得是那股子蔫儿劲儿,是那种无望的堕落感。」
小九凝视着推门而入的楼弃,如是想。
“啧——”小九审视着楼弃,摇了摇头,发出惋惜的声响。
楼弃闻声向小九看去,瞧见的是小九那沉溺于幻想和映射的目光。
「对!还要皱起眉头。头儿倒是确有两分姿色,皱着眉瞧上去还多了三分沉稳。可惜就是那眼神不够味道,怎么有种嫌弃意味。唉,可惜。」
“你在想什么?”楼弃出声问,无意间打断了一场失意多角恋情戏在小九脑中的展开。
“啊?我没想什么啊,嘿嘿。头儿你怎么回来如此早?我还没来得及备水。”小九毫无愧疚的义正严辞。
楼弃端起桌上的茶盏吮了一口,向小九挥挥手指。小九即刻便明了了楼弃的意思,快步溜到门口,大步跨出门槛。
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小九没忍住又发出“嘿嘿”的笑声。楼弃回头看他一眼,小九又瞧见了那微拧的眉头才心满意足,将房门紧紧闭上离开。
楼弃回过头,望向面前的茶盏,心间浮上的却是阿茉儿被那个粗鄙男子拉往暗林的画面。
思及此处,楼弃内心确有不悦。理智告诉他不应去想,于是楼弃随手捏了本书架上的薄本子。
翻开第一页,内页赫然写着七个大字:风流公子俏佳人。
内心的不悦再次翻涌,楼弃面上却如常一般,他貌似无意,随手向后翻去。
「第一章:夜会幽林。」
楼弃指尖在书脊有节奏的轻点,书上的文字都化作了那方才见到的玉色衣裙。
合上书,楼弃将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心间的疑问则透过纸张浮现。
翻开日记,楼弃挥笔,肆意的笔墨在纸上游走。浓重的黑染出了一行瘦劲的文字。
——他哪里比我好?
句已完整,却见楼弃再提笔,将这行象征着理智的失衡的墨涂去。
手执笔墨,却不知如何下笔,楼弃凝目,乌墨般的睫毛压下眼底的情绪,再不济也只得承认:他在嫉妒。
楼弃放下笔起身,只见得那纸张上,一行黑墨旁仅一字。
——杀。
苏鸣夜半起身,焦虑着几日后去学院的事宜,恰看见楼弃推门而出。
苏鸣拱手,出声问道:“楼兄去何处?”
楼弃笑,很快切换到贵公子的状态 ,回:“草原的夜清凉,既来此处,难得快活。便想着去那近处的潭水旁,领略一番水景佳人。”
苏鸣闻言大笑:“夜半何处有佳人?楼兄莫要说笑。倒是这孟夏快活却是难得,既楼兄如此有雅致,我也就不便叨扰了。”
楼弃颔首示意,推开门离开。
门声咣当,苏鸣瞧着因打理不周而生锈的门锁,嘴角的笑意褪去。他抬头望向天,长吁一口气,将新建的不快呼出,转身回了屋。
阿茉儿与黑老大分别 ,翻窗回屋。她未点蜡,屋内一片漆黑。
伴着黑暗,阿茉儿褪去白色衣裙,在黄铜盆前用湿布擦拭身子。尽管在仲夏时分,盆内的水打在身上也还是激起了一层颤栗。她快速将身子洗干净,就这么不着一物躺上了床。
与王沥周旋并非阿茉儿本意,她本就不是闲来无事招惹是非的人。可架不住王沥多次招惹她,既然他主动开了局,阿茉儿定要还他个百分百的乐子。
今朝的荒唐将会在日头照到大地上后传遍镇子,包括那个不闻窗外事的书生耳中。
在阿茉儿手中未跳跃一刻的烛火被来人点亮。
楼弃翻身入窗,蜡烛照亮了阿茉儿面部的轮廓。
他站在烛火的另一侧,穿过火焰瞧向躺在床上的女人。这次她睡姿倒是老实,只露个肩头在外。
暗林中,男人与腐马的交欢声绕于楼弃耳畔。略去这人与马肌肤相撞的嘈杂,此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