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
面一辆辆驶过的马车。
这几日家里的气氛都不算好,本就不爱笑的姥姥脸色更为阴沉,爱笑的姥爷与小姨也都不笑了,一定是父亲不在,一家人没有团聚,所以他们才不高兴的。
等父亲回来就好了。
怎料小家伙翘首以盼的父亲归来,也是愁云满面的一张脸,不考他的学问,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便回了院子,亏他在等待的时候翻来覆去默背那一章章篇目。
大概父亲是累了吧……小元宵懂事地想。
他敛下眼睫,哒哒哒回了屋子里。
聂甘棠正坐在他的小房间里等他,见他来了,眉眼舒展开,柔和的眼眸落到聂云霄的身上,笑眯眯地将他抱起。
“小团子去哪了?”聂甘棠点了点聂云霄的鼻尖,亲昵问道。
“方才迎父亲去了。”没想到娘亲会来此的聂云霄小脸蛋有些红晕,心脏怦怦直跳,但面上还是十分沉稳,她问他便乖乖地答道。
“哦,今日容卿从宫里回来,我倒是给忘了。”聂甘棠淡淡地说着,目光也是平静的,没有一点夫郎回来的欣喜。
“父亲好像很忙,”聂云霄小声道,“他今天都没有考我功课呐……”
“每个人都有要忙碌的事,一时抽不出时间,也是很正常的。”聂甘棠轻笑道。
聂云霄小小的心脏突然觉察出一丝不安,他问道:“娘亲也有要忙碌的事吗?”
“娘亲当然有啦,不仅娘亲有,小团子也有哦!”聂甘棠顺着他的话说道。
聂云霄歪歪头,摆明了听不明白。
聂甘棠揉了揉聂云霄的脑袋,笑了笑,问道:“小团子在做功课的时候,有没有想玩风筝、想玩球?”
聂云霄想了想,老实地点了点小脑袋。
“那为什么没有放下功课去玩呢?”聂甘棠偏头问道。
“因为做完功课才可以玩耍。”
聂甘棠欣慰点头,说道:“这样,做功课就是小团子首要完成的事,所以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先放放,一切等功课做完了再说。”
聂云霄似懂非懂地消化着聂甘棠的话,下一个难题却来了。
“那么小团子,你为什么要将功课放在一切事物之前呢?”聂甘棠突然问道。
“因为……因为……”聂云霄小脸逐渐皱成一张,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因为功课是小团子的任务,是小团子现今的使命,小团子做这些事不需要原因。”
陌生的词汇在聂云霄小脑袋里打转,疑惑地看向聂甘棠:“使命?”
“这个就难解释啦!”聂甘棠掐掐他的脸蛋,说道,“小团子只需要知道,当娘亲同你说什么事是你的使命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记得一定要完成它,就是这样。”
娘亲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聂云霄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绷住小脸紧张地点点头,惹得聂甘棠哈哈大笑,把他抱进怀里挼了许久。
……
宫宴风波之后,京中的确没有传出宣玉尘与戚舜华私会一事,不过与之不同性质与主角的传言却在京中如蝗虫过境一般传播开来。
官宦之家讳莫如深,百姓亦不敢多言。表面安和太平,可此事早就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只差一个人将其揭露于表面,便会动摇千万民心。
聂甘棠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传言与那位名声已经烂到不能再烂的先帝有关。
传言说,戾帝并非皇室血脉,当年戾帝父君梁竹君看护卿主不力,卿主因意外而死,他怕当时的帝王知晓后对他大失所望,不再施以恩宠于他,于是便从家族旁系抱了个男孩儿回来,假装卿主,瞒天过海。
事关一个已死的帝王,又没什么真凭实据,按理说本该不应如此惹人忌惮思量。
可转念一想,真正不对的地方,还在现今的帝王身上。
如今的帝王是戾帝的亲生女儿,倘若戾帝身上流的不是皇室血脉,那当今陛下,还能是真龙天女吗?
京中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