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接到宋涔回府的消息时,宋渊刚好在环仙院里捡到一支她遗落的发簪。
这一整晚他一刻未停,差点将整个云中城翻了个底朝天。一想到宋涔也许已落入陈丰手里,而陈丰尚且还不知所踪时,他整个人就急得快要发狂。直到府里的小厮带来消息,他才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宋渊将那簪子收起来,抬脚大步跨出环仙院:“回府!”他飞身跃上马,身后的骑兵则各自回营,只剩下近侍杜风跟着他一路马不停蹄奔向都护府。
青文在路口的转角处和宋涔一起下车,她陪着宋涔走过一段人最多的路,然后便丢下她先行离开了。
宋涔起初还觉得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青文这是断定了陪她回去便会被府兵抓住,所以先走一步,而走这么一段,又是要向路人宣告宋涔这一夜的清白。当真想得“周到”。
这么想着,宋涔便已行至都护府前。她从未觉得这座官署如此亲切过,刚一入前厅,一直等在府里的紫翘和丹颖立时两眼放光,惊喜地扑将上来:“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快吓坏了!”
这隆重的欢迎直让宋涔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一时间,宋涔回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都护府,紧张揪心了一夜的下人们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高家母女一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也急切地从内院跑过来。高芙见到宋涔又高兴又委屈,抱着她怎么也不肯撒手:“你这是去哪儿了啊?昨日我一转眼的功夫,你人就已经不见了,我做了一宿噩梦,还当你遇上人牙子,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说着说着她语气里便带上了哭腔,越说越委屈,越哭越伤心,宋涔哭笑不得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好一顿安抚后才终于让她平静下来。
这时宋征和宋渊也双双赶了回来。
宋征激动地夺门而入,心中复杂的情绪全部化作眼泪喜极而泣,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将女儿揽入怀里,嘴里一直喃喃地叫着“阿涔”,明明自己此时才是更需要安抚的那个,却还不停地抚着宋涔的肩膀,好似生怕她这一夜受了什么惊吓。
昨晚听到女儿失踪的消息时,只差一点宋征就要背身晕了过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年过四十居然还要遭此一劫,差点经历再失至亲的痛苦。
在决定重建都护府的那几年里,宋征简直算得上是位十足的狂人,可谁曾想,就是这样一位昔日豪迈的将军,自从五年前失去发妻以后,就一改原本杀伐果断的性子,几乎将大半的精力都花在了自家子女的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失态让宋涔稍感惊讶,平日宋征在她眼里的形象一直都是不会倒下的爹爹,除了母亲去世那会儿,别的时候她还从没见过宋征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态。而这一刻,他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委屈地抱着失而复得之物。
宋涔的眼角不禁也有些湿润,她忽然明白原来爹爹也不是永远巍峨不倒的大树。她又哭又笑地反过来安慰宋征:“没事了爹爹,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说着还在他眼前转了一圈,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宋渊自从进门后就已一言不发盯了她许久。
“昨晚去哪了?”一句冰冷的问话蓦地打断了这边原本和谐的氛围,将一切重新拉回正轨。
这一提醒,宋征也终于想起这回事,赶紧向宋涔问了同样的问题。他原本担心女儿被人图谋不轨,可回来后发现宋涔的情绪很好,应当没有遇到那样的事情,可是一夜未归却总要有个前因后果。
宋涔偷瞥一眼宋渊的表情,想了想决定略过环仙院的事,掐头去尾向众人叙述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
“……就是这样了,他们连身上的银两也没拿走,女儿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说完这一番话,宋涔口干舌燥,转身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宋渊并没有拆穿她刻意隐瞒,只是一直安静地听着,默默思考着其中的关节。宋征却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宋涔问道:“车夫出具的节传,你可看清没有?”
宋涔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没有,车夫在车外,我在车内,那人紧紧盯着,我连偷看的机会都没有。”
“那他们关你的地方,看清是哪里了吗?”
“也没有,我只记得是从山上一路下来的,当时周围太黑了,我跑的时候根本没顾上看路。不过回来的时候马车一路向东走的安远门,女儿推测,那地方该是城西外的某个庄子。”
云中城四面皆有山岭,要说城西外的山,那可太多了,即便是庄子,也绝不止十数个。沉吟片刻,宋征最终摆了摆手:“也罢,折腾一晚你也累了,先回去沐浴,然后好好用个午馔,其他的余后再说吧。”
宋涔点点头,这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她确实累得狠了,原先的饥肠辘辘现在竟已觉不出什么了。
直到沐浴结束闻到食案上传来的扑鼻香气时,宋涔才重新被勾起了食欲。然而就在她长舒一口气后,抬头却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杜风静静地抱臂直立在院门外,不消说宋涔也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