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奶爸
保姆辞退后,日子又回到了刚开学时的节奏。
上班时,王加根和方红梅轮换着去办公室或教室,至少保证有一个人在家里照看孩子。
方红梅去湖北大学补考那天,是他们接受的第一次考验。
去年冬季面授,方红梅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参加,错过了《汉语写作》结业考试。这门课程被安排在十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天补考,她准备提前一天乘火车赶往武汉。
周六上午,他们夫妻俩各有一节语文课。为了赶上午十一点钟的火车,他们提前找其他老师换了课。方红梅上第一节。王加根上第二节。课下课时,已经十点钟。王加根回到办公室,把备课夹往抽屉里的一锁,就赶紧往家里跑。
方红梅坐在客厅里给孩子喂奶。她要带的东西都清理好了,鼓鼓囊囊地一背包,搁在吃饭的小桌子上。
“欣欣的坐凳得绑上。不然的话,我呆会儿回来没法骑车带她。”王加根自言自语,到客厅后面的小隔间里拿出一个儿童专用小竹凳子,绑在自行车三角架上。
万事俱备,准备出发时,却没看见自行车钥匙。
夫妻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翻箱倒柜,但怎么也找不到。
王加根认真回忆最近一次用自行车的情形,似乎是敬武骑车去邹肖村买过啤酒。对!自行车是敬武锁的。
他以百米冲刺速度赶往初三(1)班教室,顾不了邹金桥正在上英语课,直接把敬武喊出来。
敬武说,自行车是他锁的,钥匙放在橱柜台面上。
郎舅二人一起回家,把橱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还是没有看见自行车钥匙。
“你去借一辆车吧!”方红梅着急地对王加根说。
王加根于是一路小跑地前往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黄老师一个人,他感觉有点儿为难,不好开口。
黄老师年过半百,是学校里年龄最长的教师。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据说是他女儿出嫁时,女婿送的彩礼,平日视同心肝宝贝。三角架的横杠和斜杠上包裹着红色回绒布,坐凳的外套上飘动着黄色须子,打扮得像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老先生每天骑车来学校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抹车子。从座凳下面掏出一块蓝色抹布,把自行车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放学回家时,上车前也要把自行车认认真真地抹一遍。
加根担心借车遭拒绝,也不想让惜车如命的黄老师为难。可是,办公室又没有其他教师,时间不允许他再去找别人。他还是硬着头皮向老先生提出了借车要求。
果不其然,黄老师不乐意,碍于情面,又不好直接拒绝,就慢腾腾掏出自行车钥匙,递给王加根,不怎么友好地嘱咐:“那你早点儿回来哟,伙计。我放学后要去路东中学。”
王加根答应放学前一定赶回。
接钥匙时,他满脸通红,慌慌张张地出办公室时,差点儿与教导主任宁海涛撞了个满怀。见到宁海涛,他喜出望外。
宁海涛虽为学校领导,但为人谦和,慷慨大方,找他借自行车肯定没问题,绝对不会像黄老师那么小气。没怎么多想,他又向宁海涛借自行车。
“没问题!车在我宿舍里,你自己去拿。”宁海涛二话没说,就从裤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提示道,“后轮胎气不足。带人的话,可能还得加点儿气。打气筒在我宿舍的床下面。”
王加根于是返回办公室,把黄老师的车钥匙物归原主。到宁海涛宿舍里拿到自行车后,又赶紧回家,前面带着女儿、后面带着老婆风驰电掣般往花园火车站赶。
老远就看见站台上满是乘客,广播里正在预告“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王加根把自行车停在铁路边,一手抱着欣欣,一手拎起行李,和方红梅一起翻越铁轨,爬上站台。
“来不及买票了。你上车后补票吧!”王加根气喘吁吁地说,并嘱咐方红梅一定要补票,因为汉口火车站出站时查得特别严。
列车进站后,王加根帮助方红梅挤上了车,又眼见列车喷吐着白色的水蒸汽向南驶去,才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回到牌坊中学时,看到门卫老宁手拿小钉锤,正在敲击吊在门房走道上的那截铁轨——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了。因为是周六,实际上放学了。
王加根直接把自行车骑到宁海涛宿舍门口。停好车子后,抱起欣欣,卸下小竹凳,到办公室交还车钥匙,向宁海涛道谢。
回家之后,他给欣欣端了一泡尿,再把她放进小摇车,腾出手来准备中午的饭菜。忙碌的同时,他仍然惦记着自行车钥匙。
谁拿了呢?到底放到哪儿去了?自行车只有一把钥匙,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得把自行车锁撬了。真是麻烦!敬武做事总是毛手毛脚,用过的东西从来不还原。谁知道他是不是放在橱柜上面了!自行车停放在家里,有必要锁么?
洗米煮饭拣菜洗菜切菜的时候,王加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