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粪
至于被街坊邻居嘲笑。
李氏平日里也是极体面的人,吃穿讲究的体面人,何曾被人兜一脸屎尿的窝囊气,她顾不得闲言碎语,也没心思同街坊邻居争辩,身上黏滋呼啦的粪便,熏得自己呕个不停,母女四人捏着鼻子朝家里奔,就希望能快点清洗掉这身污秽。
这笔账先记着,她迟早要讨回来。
“娘,那死丫头真的会让大哥去押解犯人么?”路上,林芸搀着快要被气昏的李氏问道。
从前唯唯诺诺的死丫头,自从和县令夫人搭上关系,人也变得硬气起来,今日公然给她们气受,还敢把污秽浇她们一头一脸,实在不能原谅。
“那丫头翅膀硬了,绝对会跟咱们对着干。”这事儿让李氏头疼,凭那小贱人现在的背景,说不准真有能耐说动县令夫人,让她宝贝儿子去干押解犯人的苦差事。
“要不,咱把二叔铺子还回去吧。”林丽弱弱开口,她觉得铺子本来就是二叔家的,林若妹妹讨回去也是应当,说不定俩家还能消除嫌隙,日后俩家还同以前一样来往。
话刚落地,林丽脸上就吃一记响亮耳光。
李氏气得戳着她的鼻子骂,“还回去我们日后吃什么,你能拿几两银子回来孝敬我,你这贱蹄子是打算让你兄弟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吗。”
林丽心无城府,随口一言,没想招来母亲打骂,她捂着肿起的脸颊小声呜呜地哭,林灵见母亲李氏在气头上,在旁边讪讪地没敢劝。
林芸觉得二姐林丽被打是活该,谁让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三姐林灵,呆头呆脑笨得要死,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娘胎里出来,差别竟然这般大。
与这俩姐姐齐出门,只能让她也跟着丢脸。
今日让李氏母女吃瘪,林若并没有为此感到开心,她清楚李氏的为人,没有从她这儿占好处,怎肯善罢甘休,后续肯定还要上门纠缠,她得早做打算提防着。
“你这大伯娘忒不是东西”张寡妇气呼呼地骂道。
浇李氏母女一身粪水,也没能让自己消气。
收回长柄的葫芦瓢,拿到水井边打水清洗干净,那是她打理青菜秧苗的工具,她看着自己精心伺候的秧苗,被李氏等人踩踏得七零八落,心口梗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庄稼人最见不得人糟蹋粮食。
林若从厨房提热水出来,把二牛捉到澡盆里,刷洗他身上污秽。
二牛坐在热水盆里,拿着小帕子认真搓洗,小眼睛哭肿得老高,他小声问林若,“姨姨,娘亲说你大伯娘不是东西,那她是什么?”
小家伙的脑袋瓜里充满疑惑。
“那是骂人的话,咱们二牛是好孩子,不用知道这些。”不让小屁孩学舌,林若拿香胰子在小家伙脑袋上抹,揉搓出泡泡清洗,直到换过三桶热水,才把二牛洗成香喷喷的奶娃。
张寡妇在菜地里头挑拣秧苗,将断梗头的捡到箩筐里,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些什么,林若听不清楚,想来肯定是在骂陈氏母女等人。
她还是第一次见张寡妇大动肝火,想她张姐姐多软和的人,竟然被李氏等人,逼得抄家伙泼粪。
二牛洗完澡换好新衣服,林若将他放在门槛小板凳上坐着,准备将脏衣物拿去浆洗,张寡妇瞥见,急忙放下箩筐跑过来,嘴里念叨着,“放着放着,我来洗。”。
她一把抢过去,略责备道:“你手上有伤别沾冷水”。
“就蹭破点皮,不碍事儿。”林若笑着表示没事儿,她刚还给二牛洗澡了呢,热水冷水又有什么干系,她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千金小姐。
“还笑得出来呢”张寡妇板着脸教训,她都怀疑妹子同小傻子待久了,性子也跟着变傻了。“刚才那几个妇人捶你,也不见你躲,真不怕自个儿被捶出好歹来?”。
妹子被围殴那会儿,她真是瞧着慌,慌得不知该咋办。
二牛的脏衣服被张寡妇抢过去,塞进木盆里,她从井里摇上水,又折几段皂角丢进去,用搓衣板和棒槌抡砸,用皂角里的汁水来清洗衣裳污渍。
手上的棒槌棍子被抡得铛铛响,铆足劲儿泄愤一般。
“我是故意凑上去挨揍呢”林若听后抿嘴一笑解释道,让她放宽心。
啥,故意的?
见过讨吃讨喝,这讨打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回到街巷口,远远就瞧着咱家气氛不对,就让师爷去把李捕头寻来,我掐准李捕头上门的点,故意激怒那几个妇人对我动手。”
“我那李氏大伯娘召集这帮妇人来,你当她真是来认亲串门,她指定早就给我编好套子,就等我往里头钻,好拿捏我的错处。”
“既然有现成的戏台子,那我就让唱一出苦肉计给她看,刚才你也瞧见了,李捕头来到时候,我大伯娘连个屁都不敢放,憋屈死她去。”
林若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李氏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出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