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散

：“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回来之后，兴高采烈地要找她。却发现她就在我们府上，并且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她同我说，‘阿琅，我们情深缘浅，从此便当彼此人生中的过客吧’。”

“要不是你从中横插一脚，我跟文珺早就是一对鸳鸯，何至于今日阴阳两隔？”

赵瑛气极反笑：“就算你说的全都是真的，文珺又何其无辜？白白香消玉殒？”

赵琅又平地炸起一道惊雷：“她的孩子，是我的。”

赵瑛直接瘫倒在椅子上，气得发抖：“我这些年何曾亏待过你半分？你简直是畜生！”

赵琅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文珺本就该是我的妻子，生下我的孩子又有什么问题？”

他的脸色越加阴狠：“她说到底也不是我害死的。我劝她跟我一起走，我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死活也不肯。我只不过是拿嗜血蛊吓唬吓唬她而已，谁知道她居然自己打开了盖子？”

赵琅像是做了一个总结：“总之我什么也没有做错。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吧。”

沈知予实在看不下去这对兄弟：“来人，把赵琅押到大理寺大牢！”

赵琅平静地被带走了，只留赵瑛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赵瑛对沈知予道：“我可是哪里做错了？”

沈知予道：“您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命运弄人。”

如果两兄弟之间能够坦诚相待、如果聘书上的姓名写得更清楚明白一些、如果谢夫人认出来了自己嫁的人并非从前深爱之人，一切都会不同。

但世事无常，哪有如果呢？

沈知予心绪沉沉，她好像查明了真相，又好像平添了更多痛苦。

赵瑛本就丧妻，到现在连自己的弟弟也失去了。

她现在有点懂韩陵所说之言的背后深意了。

是平抚怨恨，还是再造业障呢？

她无从得知，仅能凭借此心来判断了。

沈知予回到大理寺后，下笔如飞，完成了结案所必须的卷宗。

韩陵看到她的动作，笑道：“这个案子这么快就结案了？”

沈知予道：“幸不辱命。嫌犯现在已经捉拿归案下狱了。”

韩陵笑道：“看来我大理寺还真是捡了块宝贝啊！”

沈知予道：“谢韩大人赏识。”

她现在内心的情绪仍然在波动，这正是经验不足的表现。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断案无数而岿然不动的真正大理寺人呢？

然而一份诏书打破了沈知予暂时平静的生活——皇上宣她到御书房觐见。

沈知予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如今并不直属陛下管理，一切事务都是直接对韩大人负责，为何此时要突然宣她觐见？

沈知予像往常一样，深深跪下行李。

而皇上却并没有应答她。这就是要晾着她了。

沈知予能听到皇上喝茶、翻看折子、缓缓写字的声音，然而却迟迟没有让她起来。

冷汗从沈知予的额头一滴滴滑下。

等到她跪到膝盖发麻，双腿都快没有知觉的时候，皇上终于让她站起来了。

她趔趔趄趄，差点摔倒。

沈知予想不明白，她这段时间安分守己，又是哪里惹陛下不快了？

李赫道：“朕看你这大理寺卿当的甚是滋润啊。”

沈知予一头雾水：“陛下何出此言？”

李赫却走到她面前来：“看你官位不高，本事倒是不小。你许了楚澈什么好处，让他眼巴巴地要跑到你身边来？”

原来症结出在楚澈身上。但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啊？

沈知予道：“陛下，微臣实在不懂您是何意。微臣跟世子殿下并无交集，他自请前来微臣也很意外。”

李赫却离沈知予越来越近：“朕跟楚澈从小一起长大，他心高气傲，甚少靠近旁人。朕倒是有些好奇，喻爱卿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这么主动？”

李赫的声音听着竟然有几分委屈了：“他给了你什么条件？朕难道就给不了吗？”

李赫的脸凑得离沈知予越来越近。沈知予甚至都能看见李赫一根一根纤长的睫毛。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有无数个声音让她快逃走。但是那可是陛下，她要是逃走了，以后有的是更多的苦头吃。

陛下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缠上她了？

李赫道：“还是说，在你心里，朕还比不上一个楚王世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