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以理
即使按照父母的教导装作自己纨绔又无能,但是会在闹市中当街勒住惊马,冒着让自己身份暴露的风险也要挽救无辜群众的性命;
即使是在执勤巡街的时候,也会专门问候一声对方的安全;
虽然不会自己洗头、不会自己穿复杂的衣服,但是却没有权贵那种常见的颐指气使、居高临下。
楚澈当真是一个清新脱俗的权贵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掉几滴眼泪又不亏。
楚澈开口道:“就算我想帮你出去,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的消息既传不出去,也不可能就我们两个人正面突破。”
沈知予道:“我这几日在云水清那里打探了一番。蓬莱山庄并非水泼不进的铁桶一块,只要你肯帮我,就有机会能出去。”
楚澈没有立刻回复,沈知予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如果我一个人的分量还不够重,那加上全山庄被欺骗、被贩卖、被抢劫至此的人呢?
沈知予道:“我有个人想让你见见,说不定见了她之后你会改变想法。”
欢欢正睡眼朦胧,被沈知予突然叫醒。
沈知予言简意赅道:“有个人要带你去见见,他能帮我们出去。”
欢欢闻此一言,瞬间清醒了,手脚利落地穿上衣服跟沈知予走。
于是楚澈见到了这个才八九岁、身高才到他的腿、瘦得只有皮包骨、脸上横亘着一道可怖疤痕的小女孩。
沈知予清楚,要想赢得更多,就得在牌桌上放上更多的筹码。
沈知予问:“世子殿下,您听说过山鬼食人案吗?”
欢欢不自在地缩到了沈知予的背后,沈知予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楚澈一脸茫然。
沈知予又补充道:“民间有流言称,圣上昏庸才会天降凶煞,生啖孩童。我正是接受圣上秘令,为了调查此事才来到这里。”
“这是欢欢。”
沈知予已经能从楚澈的眼神中读出一些痛苦了,但是她还要再推一把。
“她是山鬼食人案中事件频发村子里的人。按照村民的说法,她因为惹怒了山鬼所以需要被送进深林献祭。”
欢欢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了。沈知予内心歉疚,她本不应该在孩子面前揭她的伤疤,但是她为了让楚澈彻底坚定决心,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她最终却被送到了这里,脸上还烧出了这么大一块伤疤。有了这么一个无法完全治愈的印记,她后半生要多吃多少苦?”
“这蓬莱山庄有这么多人,有多少是自愿来的?又有多少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不觉得沉溺于自己的享乐,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吗?”
沈知予其实也很怕。如果她说的这话被楚澈记恨了,即使出去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并且,一般的达官贵人都相信富贵灾祸自有天定,平民性命皆如草芥,即使尸横遍野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决定,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利益。
楚澈,会是哪个例外吗?
欢欢实在聪明,她泪眼朦胧地对楚澈道:“哥哥,我好想我的阿爷阿娘。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而且每天都要干活,我真的好累······”
楚澈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帮你。”
沈知予心口悬着的那块大石终于掉了下来,能稍微松口气了。
她如释重负道:“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等我找到了证据,我们再来敲定后续的计划。”
沈知予在送欢欢回去的路上,情真意切地同她道歉:“欢欢,对不起,不应该揭你的伤疤。那个哥哥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他肯帮我们,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欢欢虽然被触动了伤心事,但是过多的折磨让她已经十分早熟:“没事的,姐姐也是迫不得已的。只要能出去见到阿娘,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知予却察觉到不对劲,惊讶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女子的?”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依然是服服帖帖地在脸上,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
欢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来了。那些男子见到我都是避之如恐不及,但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却特别贴心,还给我涂药替我包扎,哪有这么温柔的哥哥?”
沈知予也是哭笑不得。她见过这么多人,不乏所谓的成功人士,却都没有一个孩子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