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有关。温度湿度、颜料的色调稳定程度、瓷器的耐受程度,任何一点发生偏差,都会导致功亏一篑。
后来他们换了耐高温的颜料,瓷瓶也多用了高级的汉光瓷,但还有很多因素是不能掌握的,烧制的温度湿度掌握不好也许会烧掉写下的字迹,也许会直接把瓷器烧裂。
烧制过程随机性很高,如果说之前每一步只要付出更多心血就做到完美,最后的烧制就是坐在赌桌等着开奖,一点不由人。
烧制过程失败,代表着苑宇彤一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虽然之前也和师父经历过多次,但这是她第一件正式的作品。苑宇彤惴惴不安,也开始对师父每次烧窑时的焦躁情绪感同身受。
到达陶瓷工厂,周老板西装革履站在门口亲自迎接。
陶瓷工厂的厂房比之前更大更干净,大型机械嗡嗡作响,工人也比之前多,苑宇彤站在巨大的隧道高温气窑前陷入沉思。
“周老板,之前那个传统柴窑呢?”她挥手比划着,之前的柴窑换了现代气窑。
“苑姑娘,咱们工厂也得与时俱进不是,柴窑成本高,又不稳定,烧坏多少瓷器了。”周老板眉飞色舞说,引她们去了另一间无尘工作室。
“赵董,苑姑娘,你们看这个电窑,精确控温。”周老板兴奋地指点屏幕上的温度显示器,“我给你找了我们这儿最有经验的烧窑师傅,跟着集团的培训师学了好些日子,都教会了,咱们这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能行吗?”苑宇彤眉间紧蹙,将信将疑地看着机器。
赵景柯捏了捏她的肩膀,沉稳道:“用人不疑。”
入窑之前苑宇彤单独和玉壶春瓶呆了很久,她一动不动看着瓷瓶中的洛神,双手合十,诚心祈祷:“洛神保佑,成不成在此一举了。”
苑宇彤把瓷瓶交给老师傅,师傅轻轻放进电窑,这一次只烧这一件瓷器,时刻有人盯着。
周老板已经在工厂腾出一个房间,之前岳文治的作品入窑的日子都是要住在工厂里,现在苑宇彤和赵景柯也在这儿住下了。
厂里只留了一间休息室,师父师娘就回了老宅,但每天都要来一次,一直陪到晚上才回去。
赵景柯一直陪着苑宇彤在陶瓷厂吃住,周老板每天想方设法弄些极有当地特色又好吃的吃食供奉财神爷和财神奶奶。
苑宇彤整日悬着心茶饭不思,一天要在休息室和工作间来回跑几十趟。晚上也睡不着,勉强睡着也不安稳,做梦都是洛神挥舞着飘带和她告别,好像她才是肝肠寸断的曹植。
临近出窑的日子,她在陶瓷工厂又碰到那个拉坯的小师傅,小师傅没穿工作服,西装笔挺出现在陶瓷工厂,远看像视察工作的领导。
小师傅也看到了她,笑着向她招了招手,脚步稳健地向她走来,走近了她才发现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师傅,“姐姐,你来了。”
苑宇彤听到姐姐这个称呼,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勉强笑了笑,客气问道:“你…大学放假了?”
“我已经毕业了。”小师傅笑着说,他如今自信了许多,已经不再像是能被赵景柯一个眼神震慑住的人了。
她看了看周欢利落的西装,也笑了笑,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赵景柯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周欢的目光越过苑宇彤,向赵景柯打招呼,“赵董好。”
赵景柯微微颔首,小师傅的目光又落回苑宇彤身上,腼腆笑道:“我现在在景文集团上班,这趟回来是专程来看你的作品。”
苑宇彤:“???”
烧制完成那天,师父师娘早早到了工厂,赵景柯紧紧握着苑宇彤的手,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胸腔急促地起伏,周老板专门挑选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也和周欢守在电窑前。
烧窑的师傅关上机器,把玉壶春瓶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把脑袋向前凑了凑。
苑宇彤在赵景柯的西装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接过瓷瓶。
她一只手撑着瓷瓶底部,一只手缓缓旋转,眼神在瓷瓶上片刻不离,由上到下仔细观察着,就这样把瓷瓶转了三圈,又手指相叠,轻轻敲打瓷瓶,敲打了三遍。
师娘和赵景柯都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看着苑宇彤的动作,周老板横拿手机在旁边转着圈录像。
苑宇彤把瓷瓶递给师父,岳文治也是这一套流程,他把瓷瓶放入木盒,带着笑意看向苑宇彤。
苑宇彤咬紧的嘴唇缓缓放松,颤声问师父:“成了?”
师父如释重负般笑了笑,“成了!”
在所有人的喝彩声中,苑宇彤紧紧抱住赵景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