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
的淑女,静期再怎么是个大方的女孩,她们处理起下人来,绝不像静思这样犹犹豫豫,因为她们已经将之视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想什么时候管教,就什么时候管教;想如何管教,就如何管教。
静思打算做的是,以理服人为先。
见众人都来齐,她数完了最后一个金锞子,却收了眼中冷意,温声道:“深夜把诸位唤醒,扰了各位的好梦,倒是静思不够体贴了。可我想着今儿除夕跨年,你们辛苦照顾了我这么久,也该拿些赏赐回家,沾沾福气才好。”
众人没想到四姑娘第一件事不是发火,而是说要她们辛苦照顾要赏,都有些喜出望外。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再看看台盘里的金锞子了,虽不觉得有什么福气好沾,可赏还是要拿的,当即激动地道:“多谢姑娘赏赐!我们不过是就做些分内之事,拿这些赏赐,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静思笑道,“只是我第一次赏这些金锞子,不知道该赏多少才合适。你们经验丰富,不如您老人家告诉我,该给多少合适?”
“既然姑娘这么问,婆子我也斗胆和姑娘说说。姑娘还未出阁,没有自己的嫁妆,赏钱不能和太太比,咱们二房里倒是该和三姑娘学一学,听说三姑娘往年都是婆子们和三等丫鬟两个金锞子四个银锞子,贴身伺候的丫鬟是四个金锞子八个银锞子。”王婆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画出数字来。
“倒是我糊涂了,还是您比较老到,知道比着三姐姐的例子,那便按着这个数来。”静思转而又对着苏木道,“我记得王妈妈今夜当值,刚刚是不是没见着王婆子来着?”
“姑娘,刚刚王婆子确实不在。”
“呀,那这样子的话,王婆子还能领这两个金锞子四个银锞子的赏吗?毕竟她连这点事儿都没做好,算是伺候尽心吗?我也不太懂,王妈妈觉得呢?”
王婆子心虚讪笑道:“配不配的,还是姑娘说了算。我年纪大,刚刚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实在是不应该。姑娘不如罚我一个银锞子吧,就当是我失职的惩罚。”
一个银锞子,就想打发了?
王婆子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
“失职自然是该罚,可我依稀记得,不只是这些事呢。”静思的语气一下子冷了,“茜草,我让你记的东西,都念出来吧。”
“是。”
王婆子不明所以,只看着茜草走到静思的书架旁,在其中某个柜子里拿出一沓纸,确认无误后,这才走过来,抽出其中几张开始念。
“十月廿一,王婆子守夜,私自出门吃酒。”
“冬月初三,王婆子聚众赌钱。”
“冬月初七,王婆子偷沏六安瓜片。”
……
因为实在太多,茜草只捡着大错记录,如今累计起来,不可谓不多。
“没想到竟有这么多,王婆子,这可是诬赖了你?你说自己尽职尽责,今晚不过是打个小盹,如今看来,这赏钱可还拿得?”静思怒叱道。
王婆子本想四姑娘性子软,自罚三杯就可以将大笔赏钱收入囊中,没想到四姑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有备而来的,自己刚刚巴巴地撞了上去,竟成了被打的出头鸟,要被四姑娘拿来当作杀鸡儆猴的鸡。
王婆子心里悔恨不已,觉得自己替旁人受了苦,其他人倒捡了个便宜,看清了形势。可自己刚刚嘴快,现在反而嘴里塞了个茄子似的,说不出什么争辩的话来。
见王婆子愣在原地不敢有动作,静思懒得等她想出什么话来答,反正她说什么都不重要,还浪费自己的口舌同她争论。
有什么好和她们争论的呢?
再如何争论,这场戏也要唱下去。
欲求常新之道,必先有去旧之方。②
静思让茜草继续往下念,不只是王婆子,洒扫的、管花木的等等,人人都有记录在案,谁也躲不过去。
连刚刚的铃铛也不能说完全无辜,只是略略几条小错就过去了,在其他人惨不忍睹的档案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这碗水,不可谓端得不平。
只是下面伺候的丫鬟婆子,确实是要比赵家庄的陈婶子有些能干的,不只是衣着要更体面些,胆子也更大些,还是有些狡辩之话可说的。
王婆子见众人都被拉下水了,心里倒是平衡许多,总不至于只有她一个人受苦受难。
她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四姑娘这是要一网打尽,人人都是要落水。王婆子既做过一次出头的了,是万不肯再说些什么的,只当没看见后面人的眼色。
王婆子只管垂首,摆出刚刚进来的那副恭敬样子出来,听上面四姑娘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可有什么疑义?”
王婆子不敢有疑义,其中有个吴婆子思来想去,看了看伺候的茜草和苏木,道:“姑娘,若是不慎犯错,也是人人都有的事。既然茜草姑娘说我们屡教不改、错上加错,姑娘也要以此问我们的罪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