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象环生

上划出一道伤口，马儿受到疼痛的刺激登时仰起前蹄长嘶一声，不顾一切地疯跑开来，我震惊之余只能抓紧缰绳将整个身子伏在马背上。

“卫珩！！！——”

我将他的名字大叫出声。

然夜色如墨，马儿跑得飞快，再看不清他的身影。

受惊的马匹在深夜的山林中横冲直撞了许久，最终被不知从哪横来的树干一绊，将我整个人甩了出去，像块溜圆的石头，在雪地中顺着山坡一股脑地往下滚，直到重重地撞上了一棵树才得以停下。

我趴在雪地里半晌动弹不得，手指和脸被冻得僵硬麻木，这时却突然有个模糊的人影朝我走了过来，那人走近了才吹亮手中的火折子，于是我看见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还未等我说出“怎么又是你”这句话，他便先开口说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受伤啊？”

“这点小伤算……”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觉浑身都是痛的，小腿处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知是不是腿摔断了。

还真是狼狈，我悻悻地闭了嘴，见方采舟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那副神情就像是在反问我。

“别动，”他蹲下身，将火折子塞到我手中，毫不忌讳地拉过我的胳膊把了把脉，然后又查看起我腿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走吧，先找个地方给你疗伤。”

罢了便作势要来抱我，我心下有许多疑问，先是警惕地问了句：“你……为何会在此处？”

方采舟顿了一下，看起来十分不正经且语气轻浮地笑嘻嘻说道：“自然是为了来寻我那小相好，偷偷跑来的！见有人骑着马疯了一样地在林子里乱窜，便跟来看看。”

我自然是不会相信他这番不靠谱的说辞，但还是随口应和着：“那你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宫娥里我属实是没见到有多美的，至少远不如薄雪。

“肤浅！”方采舟骂了一句，打横将我抱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行走起来，“我像是贪恋美色之人么？”

还真像。

“何况我就是美色，也毋需贪恋旁人的去。”他顿了顿，又补上这么一句。

不过我没力气跟他斗嘴，这些自吹自擂的话我也只当没听见，只迫切地询问他可有见到卫珩。

我一想到他独留自己一人面对那般险境便觉得四肢百骸一片冰凉，内心焦急而又沉闷不已，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按压着我的胸口，使它无法呼吸。

“我还没问你为何会弄成这副样子呢，”方采舟却不答反问，顾左右而言他，颇为不满地抱怨道，“还有啊！你这小没良心的，为何每次被我抱着却都在想卫珩？他是块宝贝疙瘩？有那么好吗。”

我没有理会这番话，反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料，用追问的眼神死盯着他。

方采舟似是挣扎了片刻又放弃了似的，轻轻叹息一声，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团白气。

见他如此反应，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从指尖到全身都开始发麻，连疼痛都逐渐消失，然后感到脸上一片冰凉，我竟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那一瞬我也因自己的反应而感到些许的惊讶。

我的心上无端冒出一粒像是蚊虫叮咬而来的肿包，无论是挠与不挠都教人痒得紧。不挠，心痒难耐，挠了便又会想一直挠下去，直至鲜血横流，于是就这般反复地折磨着我。

可卫珩……

却好像一捧温热的水，流经之处所有的不适皆会消弭殆尽。

方采舟几度张口闭口，最终还是用有些为难或者说是无奈的声音说道：“我追着你来时确实听见了些动静，若真是遇上了猾褢，恐怕……总之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腿伤，再耽搁下去，我这个神医也没法保证不会落下什么暗疾。”

经他如此一说，才将我的神智从虚空中拉了回来，腿上的剧痛又一阵阵地敲打着袭来，我低声道了句多谢，尔后有些倦怠地闭上了眼睛。